和亲王府距离侍郎府的路,是那样的长。不过和珅心底却有着奇异的平静。他等了那样久,所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不算什么了。等轿子在侍郎府外停住。还不等小厮牵住马绳,和珅便已经翻身下马了。他走到了那轿门前,抬手打开了轿门。冰人战战兢兢,都不敢指责和珅这样的动作过于凌厉快速了些。“来,手给我。”和珅伸出了手。黛玉微微抬起头,她瞥见了那只递来的手。指骨修长有力,仿佛能将她一直牢牢地抓在身边。黛玉的心跳快了快。她递出了手。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和珅陡然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力道大,但动作却又极为的小心翼翼。他轻柔地牵着她下了轿,二人之间连喜带都未抓。冰人无奈,也不敢说这不合规矩。兴许人家喜欢手牵手呢……待和珅牵着黛玉走到门前,身后的人已经涌了上来,拥着他们往里行去。此时宾客都已经落座了。那宴请宾客的婚帖,最后还是和珅一人亲笔写下的。足足写了一月方才写完。喜乐依旧响在耳边,显得都有些吵嚷了。但二人谁也不觉得烦闷,他们目不斜视地往前方走去,很快便入了厅中。和珅父母早亡,便只与黛玉拜林如海、和亲王夫妇,以及多了一个乾隆与皇后。因为有乾隆在的缘故,现场谁也不敢胡来,于是一时间便有些鸦雀无声。贾母、王夫人等也坐在席间,他们望着前面二人的身影。一人身形挺拔高大,另一人纤弱美丽。探春忍不住道:“听闻林姐姐头上的凤冠,都是特地打的。上头镶了不少宝石东珠,模样华贵耀眼……”邢岫烟道:“婚服听闻也是和侍郎亲选的,经了百十来道的工序方才制成……”史湘云与灵月谁都不大好受,于是谁也没开口。史湘云怔怔地望着喜堂,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一番折腾了。若没有那番折腾,是不是……是不是她已经嫁了人了?也不至有今日的狼狈。灵月则是用力掐紧了手掌,方才没有掉下泪。她早就知晓,和珅是一定会娶黛玉的。只是真当这一幕来到眼前,她心底的妒忌与憎恶几乎将她自己掀翻。他比从前更俊美了。一身的气势也更叫人觉得畏惧了。他的身形是那样的高大挺拔,但他的影子之下,却只覆得下一个黛玉……只覆得下一个黛玉……“一拜天地。”当声音响起时,和珅这才将喜带塞到了黛玉的手中。二人牵着喜带,对天地而拜。……婚房内红烛已经燃起。拜过堂的新人被送进了房内。嬷嬷端着合卺酒,与挑盖头用的喜秤,还有红枣桂圆剪刀等物进了门。“拿来。”和珅伸出手。嬷嬷愣了愣,先将喜秤递了出去。和珅攥着喜秤的手紧了紧,他没有再犹豫,飞快地掀开了盖头。盖头之下的面庞。明艳醉人。“累吗?”和珅低声问。黛玉抬起眼,还有些没回过神:“嗯……有一点。”和珅抬手,先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那凤冠太沉,黛玉的脖子是经不得压的。待取下凤冠后,和珅又亲手拿过了两杯合卺酒,将左手那杯递给黛玉。黛玉接了过去,不等她有所动作,和珅已经先缠住了她的手臂。“你我共饮,自此一体。”和珅哑声道。黛玉心中一动,嘴角弯弯。她与他一同抬起手来,酒杯送至唇边,一仰杯,冰凉的酒水溢进口中,心底却陡然温热一片。和珅接过酒杯放回盘中。自己随手抓了一把花生桂圆,撒在了床铺之上。又取过剪刀,先剪下自己一缕发,再轻轻抓住黛玉的一缕发。“咔嚓”。剪刀声清晰可闻。仿佛成了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也许是饮了酒罢,黛玉望着和珅的面容,竟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跟着隐隐发烫起来。和珅微微垂首,将那剪下来的两缕发,笨拙地打了个结,然后塞在了枕下。婆子全程都没能帮得上忙。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问:“侍郎,外头……”“让和琳去忙罢。”和珅淡淡道。婆子哪里敢反驳他的话,只好悄悄领着丫头们退出去了。黛玉有些好奇,不由歪头瞧了瞧婆子们离去的身影,随后又瞧了瞧和珅:“不必去招待宾客吗?”“不必。”和珅突然盯住了黛玉的面容。气氛刹那沉寂下来。黛玉抿紧了唇,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声音。和珅望着黛玉,不由又忆起书中描写黛玉的词句来。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那段描写深深刻入了脑子里。没有比这更恰如其分的形容了。那杯酒喝下去,在他的心底骤然点起了一把大火。和珅再难遏制,他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像曾经拥着她上马下马时那样,有力的,甚至带着更为强烈的占有意味的,将她推倒在了柔软的红被之上。然后重重吻了下去……自他穿越,唯有一件幸事。那就是终于娶走了她。外头宾客,一直都等不到和珅的踪影。但谁又敢去催呢?作者有话要说:和琳:兄长成亲,我代兄长喝酒。微笑。【番外一】黛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梦极为怪异。在梦里,母亲更早的过世了,而她年幼便入了府。入府时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待见了宝玉后,竟是将一腔的心思都系在了宝玉的身上。可宝玉同谁都要好,她便吃了不少醋,还整日里自己哭起来。雪雁不醒事,也顾不上她。婆子嬷嬷们俱都年迈,见她受府中下人编排,也帮不上忙。舅舅们、舅母们待她也并不亲近,舅母更是总敲打她勿要与宝玉过于亲近。而宝钗入府后,她的处境变得更为尴尬,总有人在背后暗暗讥讽她。在梦里,她不知晓经历了多少的岁月。终于,因她终日愁苦、以泪洗面,她的身子已近油尽灯枯。病床之前,她焚了手稿,吐血而亡。而潇湘馆外,喜乐正鸣。贾府要娶宝二奶奶了。连她的丫头,都被传去扶新奶奶了。那梦里的酸楚、憎恨,死死缠绕着她的心,叫她喘不过气来。黛玉猛地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只手却突地从背后伸来,抚了抚她的背脊。那只大手有些火热,霎时就拂去了黛玉一身的寒意。黛玉不自觉地反抓住了那只手,那手掌比她的要大出许多,带着一层薄茧。“可是魇着了?”背后传来低低询问的声音,还挟裹着微微沙哑的味道。黛玉点了下头,扭头去看身边的人。和珅躺在床榻上,因为她坐起来,将被子带走了的缘故,于是被子便滑到了他的腰腹处。他上身未着衣衫,露出了一层薄薄附着其上的肌肉。只随意瞥上一眼,便可想象出腰腹蕴含的力量。黛玉的脸霎时红了个透,甚至隐隐有些腿软。方才那些梦魇,这会儿已然被抛到脑后去了。和珅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抬手取过一旁的衣裳,先为黛玉披上了,随之双臂跟着将她往怀里一裹,这才又问:“梦见什么了?”隔着那样薄薄的一层衣裳,和珅身上的热度,能清晰传递到她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