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这话,脑子里一木。“老祖宗快为妹妹澄清此事吧……”宝玉道,“若是妹妹不愿嫁,那便不嫁卫若兰好了。”听宝玉这番话,贾母却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冷静又理智地道:“不成。”说罢,她也不与宝玉多言,只让袭人陪着宝玉回去休息。待宝玉一走,贾母一人坐了许久。良久,她才叹了口气。哪能澄清呢?亲事又哪里说不要便不要的?既然已经定了亲事,便更不能让人晓得那麒麟原是宝玉的了。会坏了宝玉的名声,惹得二房不安宁不说,还要叫卫府吃心,将他们宝玉狠狠记上一笔。那卫若兰本也是个不错的。湘云这样闹,该是她的不是了。贾母这样想着,心下便已经有了决断,越发让人拦着不许宝玉对外说起那麒麟是他的。于是当史湘云见探春真不来宽慰她,像是真气急了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了,想着来求求贾母。谁知晓贾母却说抱恙,并不见她。史湘云心下一冷,彻底懵在了那处。她不明白,怎么突然那疼爱她的老祖宗,就这样冰冷了?当然,史湘云更不会去思考。她在贾府这样一番闹腾,那头卫若兰是否真也就愿意娶了她?作者有话要说:和琳:计划通√卫家并不是真心愿与史家定亲的,不过是见史侯夫人亲取了麒麟上门来,卫家一瞧,大惊失色。一面不愿得罪史家,又不愿得罪了史家的姻亲荣国府,另一面则是知晓,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丢了面子的不仅是史家,还有他们卫家。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盖上来是跑不掉的。卫家想来想去,觉得这史家大姑娘出身也不低,生得应当也不差,听闻又是个身子骨健壮的。那便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于是一拍板,定下了。卫若兰还是待回了卫家后,方才晓得自己竟然稀里糊涂与人定了亲。若是从前,他虽心有不满,但也不会推拒。毕竟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他心中正有牵挂,又叫他如何抛下这份牵挂?这样快地投入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身上去?“这门亲事,我不答应……”卫若兰摇头,神色坚定,“何况你们所说的麒麟,甚为荒谬,我从未送过此物给哪个女子。”“可那史侯夫人拿来的麒麟,确是与你的一模一样。”卫家人又哪里信卫若兰的说辞?虽说卫若兰平日表现并非会沉溺儿女情长的人,可谁又能确定,卫若兰真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不会失去了理智呢?他们是开明之人,卫若兰不好将此事讲出来也无妨,他们应下这门亲事便成了。卫若兰瞧见家中亲人,竟是都不信他的话,不由脸色微变,心头说不出的憋闷。他只好问了:“是哪家姑娘?”既然家中不肯有所动作,那便他亲去说服那姑娘,让对方知难而退,先行退亲。“是史家大姑娘,你前些日子不正往荣国府去么?”卫家人更认定了是卫若兰不好意思讲出来。否则近来卫若兰频频往荣国府上去,又是为了什么?定是为了私会那史家姑娘。卫若兰脸色微变。他想起来了。这史家姑娘,不正是那日宝玉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孩儿吗?卫若兰闷声道:“儿子知晓了。”这一夜,卫若兰不曾睡好。待到了凤姿,叫人心下喜欢,二则她心底其实隐隐存了与黛玉争个强的心思,黛玉既然将来要嫁和珅,那她便嫁和琳,瞧谁气死了谁……可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老祖宗不肯为她打算,婶母恨不得立即将她推出去,探春也不肯见她了……史湘云不敢经受其它的后果,今日前来,便是特地欲来服个软的。想一想,贾母说的也不错。那卫家也并不差,那她有什么不可应下的呢?“老祖宗说的是,这几日倒是我蒙了心了,反叫老祖宗为我操劳。”史湘云说着,不免哭了起来。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又是自己的娘家亲戚,贾母瞧了她的模样,心下一时也有些心疼,不由抬手抚了抚史湘云的头发。眼瞧着便要一派祖孙和睦的景象。鸳鸯突地打起帘笼来,道:“林姑娘来瞧老太太了。”贾母心下一喜。她最怕的便是黛玉因着史湘云的缘故,又与她这个外祖母起了嫌隙。“快,快叫玉儿进来,今日还刮着风呢,她定然冷着了。”“哎。”鸳鸯应声,忙伸手扶了黛玉一把,将黛玉请进了门。“外祖母。”黛玉先朝贾母见了礼,而后再见了史湘云,她便也只轻飘飘瞧了一眼,就这样挪开了眼。黛玉从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史湘云既是个这样的人,那她便也没必要给对方好脸色了。这模样落在史湘云眼底,自然便成了黛玉瞧不上她,兴许心里还在讥讽她。史湘云咬了下唇。脸色实在不大好看。谁叫黛玉来搅乱了她与贾母说话的时机……黛玉只是按礼节来瞧一瞧贾母,别的并没有什么话想与贾母说。毕竟近来她凡是有什么话,头一个想到的,竟是向和珅倾诉。于是这一来二去的,她心里头也就装不下什么话攒着了。她与贾母寒暄几句,又让雪雁送了些东西给贾母。“前两天打侍郎府送来的,我想着外祖母冬日里膝盖容易受凉,便送来了。”黛玉淡淡道。她丝毫没有要邀功的意思。仅仅只是瞧了那么一层亲缘关系,方才将贾母记在了心头。但贾母却是感动极了,她一手拉住黛玉,一口一个“玉儿”,“还是玉儿惦念着外祖母,我的玉儿……如当年敏儿还在的时候一样。”史湘云见了这般场面,不由垂下眼眸,心底泛起了一阵阵难过。她陪在贾母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到底还是抵不过黛玉这个亲外孙女。如今他们祖孙情深,她又算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