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翕动,仿佛正想说些什么,曲嫣然已经缓缓伸出手来,轻轻的摘下他面上的面具。
夜空静谧幽深,仿佛泼了墨一般的深邃,叫人捉摸不透。
曲嫣然双手握着面具,呆滞的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转瞬过后,却又像松了口气那样的,缓慢地聚焦起来。
说不清究竟是失望,还是惊异。
她只是在心里感到疑惑。
真是奇了。怎么会有人,既像他,又不像他呢?
……
越是夜深,不远处那寻芳阁的生意便越好。
这会子仿佛又有一拨人从那儿醉醺醺的出了来,一面大着舌头说什么“下回再来”,一面三五成群地往外头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喝高了,只听得嘭啷一声,那醉鬼仿佛是一脚踩了空,失足摔下了阶梯。
曲嫣然听得这一声闷响也骤然回过神来,正要收回视线时,却见着那巷子口黑影一闪,仿佛正是追风闻讯赶了过来。
曲嫣然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冲着他的方位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跟上前来。追风夜视极佳,虽只是这么细微的动作,但他仍旧是觉察出来,缓慢地收回步子,再度隐在了这暗夜之中。
曲嫣然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回神扫了眼一旁面容冷峻的男人,用手指戳了戳地上那被割了喉的大汉,小声问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我们要不要找个山坡把他就此掩埋了?”
郑云朗彼时以及戴回了面具,闻言冷不丁的一扫她,哼了一声说道:“夫人倒是心狠。”
郑云朗问:“你以为他死了?”
曲嫣然反问:“难道不是?”
“……”郑云朗扫了一眼地上的大汉,稍抿薄唇回道,“刀片割得浅,不致死。”
曲嫣然点点头,只淡淡哦了一声。
语气隐隐的,倒还有几分失望。
郑云朗只当没听出来,瞧着曲嫣然与自个儿这距离,刻意往一旁靠了几步,同她拉开了距离。曲嫣然彼时也从刚才那阵恍惚中抽身过来,余光扫见郑云朗这动作,讪讪笑笑,道:“方才多谢先生了。”
郑云朗淡漠自持的扫了曲嫣然一眼,薄唇稍勾嘲讽地反问:“夫人一贯是这样谢人的?”
曲嫣然明白,他这是说她方才摘了他面具的事。
一旁的巧云都忍不住替她夫人感到羞煞,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然而曲嫣然却浑然不觉,甚至耐不住好奇又追问:“先生模样清癯俊逸,为何要以面具示人呢?”
郑云朗冷哼一声:“因为怕遇上夫人这样心怀不轨的人。”
这话叫巧云这般未出阁的少女听了,羞得都要一头撞死在大街上了。
然而曲嫣然是谁?
她听了这话竟丝毫也不恼,甚至哈了一声笑眯眯道:“哈,先生不光生得好看,就连看人也这么精准无误。”说着,曲嫣然拱了拱手,万分诚恳的续道,“不瞒先生,我的确对先生心怀不轨。或者说……”
曲嫣然诚恳道:“我心悦先生,希望先生能给我一个认识的机会。”
巧云原本还拽着曲嫣然的衣袖,想拉着她离开,谁知听得这话,巧云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刹那间便石化在了原地!
而郑云朗在听得曲嫣然这番突如其来的表白后,亦是惊得瞳孔放大,几近匪夷所思的看向曲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