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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页(第1页)

书上说,有些情绪上依赖他人,且易受感动者,在经历了伤害后反而会对加害人产生好感,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周渊和周谨,会是这样的关系吗?一直以来我都坚信他们的爱情,也始终怀念追缅那三年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可我在窥见这圆满的表象下隐藏的不堪时,并没有崩溃绝望,反而生出了一丝庆幸与饴足,只是我那时并没有想到原因。是夜,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有氤氲的水汽,破碎的酒杯,华丽的床榻上被单凌乱,男人疯狂亲吻着身下少年的身体,少年的挣扎早已无力,口中不断哀泣着呼唤,父亲,父亲。我看到猩红的血在被单上流淌,而下一个瞬间,我替代了梦中那个男人的角色,而身下那个满面泪痕的少年,分明是我今天才看到照片的,少年时的周谨。当我作为旁观者时我憎恨那个施暴的男人,可现在我也陷在了床榻里,选择却是毫不犹豫地深顶。我骤然惊醒,下身有一阵黏腻。我伸手一摸,知晓那是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经历的------梦遗。从春梦中醒后,我并未因竟对父亲有着非分之想而产生半分羞惭,所谓伦理,在我得知周渊同周谨的关系之后于我便再无约束之效。只是我仍不免在心中懊恼:周谨大我十六岁,又是周家家主,要像方才的梦境里那般对他为所欲为,简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该如何忍耐呢?我怀着这样焦灼的心日日等待着,借助“儿子”的身份做一些算得上亲密的举动。周谨对此并无察觉,仍如往常般待我。许是他曾吃了少无助力的亏,从我开始接受继承人的教育起,周谨便着意替我给族中之人与香港各界名流牵线搭桥,希望我早早构建自己的势力。我自然如他所愿,只是在衣香鬓影的宴会中穿梭交际时,我时常会在心中讽刺得想,周谨期冀我早日独当一面,但他可知道,我强横起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将他拆分入腹,狼吞虎咽?弹指一挥间,便到了周谨三十四岁的生日宴会上。周谨性子安静,不喜过分喧嚣,生日会极少大办特办,今年破例,也是为了我结交人脉。旁人知晓他意图,寒暄敬酒都围在我身侧,周谨这个真正主角,反倒像是被冷落一边。怎能算冷落呢?那些同我言长道短的人,哪一个目光不透过我看着角落里的周谨?他无论在哪里都引人驻足,却总喜欢做最沉默的那个,这样的人委实不适合在外披荆斩棘,应该被关在家里,像最美丽的玫瑰般滋养,最精致的花瓶般珍藏,只给一个人观赏亵玩,只属于一个人。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周渊当年的举动,面对自己亲手教养,出落得光芒万丈的养子,忍不住伸手攀折据为己有,再正常不过。我忽然又笑了:这么多年了,还想着周渊作甚?他从前再如何强大,毕竟也是个死了十年的人。“周少可是在看周先生?”我回眸一望,却见是于家的家主于涛,那个素来乖戾的俊美男人。周渊同于家曾有旧怨,周谨也不曾为我牵过于家的线,可他主动搭话,我也没有不结交的道理:“正是,宴会过半,父亲身子不好,怕他疲累。”“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周少腹中饥饿,贪图美人秀色可餐。”于涛调笑,望着周谨的目光也十分暧昧,是我从前曾十分熟悉的贪婪觊觎。他摆摆手,又转身离去,留我一人在原地紧蹙双眉,十分不悦:我为周谨神魂颠倒,却不喜欢别人如此轻佻。只于涛不过随口一说,追着他声讨,反倒显得我没有气量。那一丝醋意令我心下焦灼,当下便决意付诸行动。匆匆摆脱了搭话的人,我来到中央舞台打断钢琴师的演奏,全场顿时静了下来。我拿过话筒,望着周谨微锁的眉头,扬起嘴角,道:“今日是父亲寿辰,犬子身受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只希望借多日练习,博父亲一笑。”言罢,我坐上琴凳,手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弹的,是《梦中的婚礼》。《梦中的婚礼》,不是一首儿子弹给父亲的曲子,我的心意迟早要挑明,现下便先做做铺垫吧。那首曲子我练习过无数次,即便分神,也错不了音。一曲完毕,我起身等待着周谨的赞赏,却见他立在阶梯下,脸上没有半分喜色,连敷衍的微笑也消失得无踪无影。不仅是他,在场众人神色都颇为暧昧,本就心中有鬼的我不禁有些慌。大半分钟过去了,我终于听到周谨开口,如往常般神色淡漠,一字一句却说得极是用力:“犬子今日放肆,叫各位见笑了。择日不如撞日,另一桩事,今日便与诸位言明吧。”他并不看我,起身走向舞台,全场已然安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我受渊先生所托,忝居家主之位,然尸位素餐,实在愧对渊先生嘱托。如今渊先生的独子再过两月便要成年,届时,便让他接任家主罢。”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呆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继承了周家,周谨怎么办?他想怎么办?“周少,恭喜。”于涛的声音将我从怔忪中拉出,我麻木地与他碰杯,并未看见我身后,周谨紧锁的眉头与厌恶的眼。周谨:儿子大了,我可以跑路去找我爸了,棒棒哒︿( ̄︶ ̄)︿周凌:有样学样!!!周凌:我成年了,可以睡爸爸了,棒棒哒︿( ̄︶ ̄)︿周还:有样学样!!!爸爸是儿子的行为标杆,是这样没错啦~( ̄▽ ̄~)散了宴,我急匆匆回了周宅,进来顾不上脱衣换鞋,直奔周谨的房间。他一直住在当年他与周渊同住的主卧里,多年来极少允许外人进入,连打扫也是亲力亲为。我上一次来这里也是两年前,匆匆一眼周谨便命我出去,连房间内的摆设也未看清。那个时候,我对我“局外人”的身份,真是感知得格外清晰。房间里,周谨已经脱下了宴会时的西装,高定衬衣衬得腰肢格外纤细。我看到他这幅样子,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尽量恭谨道:“今天寿宴上,您是开玩笑的?”我此时尚存了一丝希望,那厢,周谨漂亮的眼睛李无悲无喜,声音也仍旧淡漠:“当着全香港的名门家族说的话,会是玩笑吗?”“你今天在寿宴上干出那么出格的事,我不拿更大的新闻压一压,明天全香港都会看周家的笑话。”他似乎意识到语气过分严厉,又和缓了脸色,道,“这个决定也不是一时兴起,本来我是打算今晚跟你说,等你生日时再公布的。”然后今天事出突然,就直接跳过了商量的步骤。“我给我父亲弹钢琴,这种事情很出格吗?”我压抑着怒火,朝周谨道,“我快成年了,出不出格我自己会分不清吗?”“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出格,只需要记得,往后不许再弹那首曲子。”周谨冷冷道,“父子一场,左不过也就这两个月的缘分,我叮嘱你的,必然都是为你好。”“你什么意思?”我盯着他,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左不过也就这两个月的缘分’,你什么意思?”许是我没有压低声音,本就虚掩的门被周泰一把推开,喝道:“家主!”“放开!”周谨低声道。我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松手,周谨揉了揉手腕,对周泰道,“无妨,你先下去吧。”周泰应了一声,重新关上门。周谨回头看我,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你继任周家,我留在这里,岂不是国有二主,于你总是不好。趁这两个月,我能教你的,都要悉数嘱托才是。”他望着我,一字一句道,“弹琴奏乐,是我从前喜欢的,却也是如今旁人拿来讥嘲我的。你是周渊亲口承认过的儿子,往后断断不能活得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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