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向来睡眠不好,尤其在心里有事的时候梦一个接一个的来,有时候光怪陆离,有时候烦人闹心。总之好梦不来,恶梦连连。
所以为了不做梦,她的睡眠都很浅,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醒。不过这次,她被迫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不仅头疼欲裂还晕头巴脑的。
一睁眼她就看见了神仙,哦不,是医生。
怎么会有长这么好的人?
晚晴忍不住细细打量他,金边眼镜下的眼睛像是画出来的一样,整张脸秀气而不女气,散发着睿智的光。他身穿着干净洁白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大褂,挺拔而修长。沉静的气质又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晚晴想起了当年老爱出去云游,总不着家的国师。他也是这样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看你一眼让人产生一种他读到你内心深处的错觉。
她听见医生再说:“滚楼梯也是会死人的,别以为有钱命就硬,珍惜生命,有必要你可以申请司法介入。”
晚晴意识到医生是在跟她说话,并且好像误会了什么,她有些着急的想解释,医生冷冰冰地道:“别跟我说,我不听患者诉苦。”医生在旁边的病历卡上刷刷刷地写着什么,然后按了下床头铃:“病人醒了,让家属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还在晕乎中的晚晴:“有钱又帅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啧,想不通。”
晚晴:“……”
她目送医生背着手大爷一样地走出门,一会儿又传来他正儿八经交待注意事项的声音。面对曾经的帝王,如今的百亿富豪,那位医生不卑不亢,夹枪带棒地把人数落了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晚晴好笑地想:长着张精英脸,却爱看八卦新闻,不知道他把自己脑补成了什么角色?
李言昭臭着一张脸进门,发现晚晴在看他立马换了张脸。速度之快,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他用温柔的溺死人不偿命的声音担忧地说:“晴儿,头疼不疼晕不晕?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过两天就好了。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
晚晴眨了眨眼,刚动一下就感到天旋地转,胃里犯恶心。
“别动,别动,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一旁有护工,但李言昭不肯假手于人,亲力亲为把晚晴给伺候服帖。
脑震荡的后遗症她从来没经历过,太难受了,相比之下小腿骨裂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想起了医生刚才说的话,又见到李言昭殷勤的补偿谢罪,那天发生的事就像一缸发酵的醋,堵在心里跟头晕恶心一起叫人煎熬难耐。
蓦地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言昭眼睁睁看着那颗眼泪落下来渗进枕头里,心像被割裂了一样,仿佛那不是泪,而是血。
他半蹲在晚晴床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出神,许久才道:“我一定会帮你出了这口气的。”
李言昭说的如此郑重,相信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晚晴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脑中蹦出一个不雅的词汇——傻逼!
在李言昭的悉心照料下,三日后晚晴就可以出院了。她坐在轮椅上等在洗手间的李言昭,余光正好看到一个白大褂从门口经过,白大褂正在接电话,不知怎么在走廊上停了下来。
“帮二奶堕胎干嘛找我?我不是产科医生。”
“十倍也不行…我是有医德的…敢不带套就要敢把孩子生下来。”
“这年头老婆多孩子多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吗!”
“不干,让我当院长也不干,挂了,工作时间别给我打电话。”
白大褂收了手机还要嘟囔一句:“这医院怎么那么多破事儿。”
这声音晚晴认识,就是她住院期间的主治大夫,唐哲,唐医生。说实话晚晴还挺怕他的,不苟言笑的眼里好像总带把刀子。明知来这里看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群,他偏偏爱把人当儿子训。晚晴是比较听话的,没让他找到机会,不过昨天下午她亲耳听见唐大医生把隔壁病房一位小姑娘给骂哭了。
晚晴十分欣赏佩服这类有话就敢说的人,伸长了脖子偷瞧了他一眼,就正好见到唐大夫没收一个老头手里的保温杯,口里还说着:“还敢偷酒喝,当我死啦!要死你也死我前面!”
老头灰不溜秋地回了病房,晚晴认识他,那是两个月前才退休的某部长。
刚为他捏一把冷汗,就见快递小哥抱了束玫瑰进了唐医生的办公室。
嗯,唐医生就是这么有本事,凶巴巴的还整天有对他念念不忘的小姑娘。
李言昭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笑着问:“看什么这么出神?”
晚晴调皮地指指走廊对面的办公室:“又有人给唐医生送花了。”
不知是花还是唐医生刺激了李言昭,他的笑容垮下来:“管别人的事干嘛,走,我们回家。”
晚晴回到别墅,看见正在大兴土木的一角,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言昭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加装台电梯。”
晚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心里酸酸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