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去把手插到虞幼棠身下,他双臂用力将人抱起来重新安置妥当。虞幼棠转动着眼睛望向他,也说不得话,微微张口只是困难的呼吸。盛国纲看他这样受罪,心里十分怜惜,几乎痛苦的安慰他道:&ldo;别怕,我守着你。&rdo;
他走向床尾,先为虞幼棠脱了皮鞋,随即又转到床头,弯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ldo;现在觉着怎么样?&rdo;
虞幼棠盯着他,哑着嗓子轻声答道:&ldo;把枕头垫高一点吧。&rdo;
盛国纲听闻此言,却是当场脱鞋上了床,并且移开枕头,自己倚靠床头挤着坐了下来。
将虞幼棠小心往上拖向自己的胸腹部,他柔声说道:&ldo;你枕着我,我比枕头更暖和。&rdo;
良久之后,虞幼棠的气息渐渐恢复了平静。
&ldo;盛先生,大过年的……&rdo;他声音极轻的开了口:&ldo;真是对不住……我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rdo;
盛国纲低下头,也不敢碰他,双手只能是隔着层层衣服覆到对方的肩膀上:&ldo;你都要把我活活吓死了。&rdo;
虞幼棠缓缓阖上了眼睛,脸色也重新回复了彻底的苍白:&ldo;你看……病人就是这样的讨人嫌……&rdo;
盛国纲这回深深的弯下腰,轻轻的与虞幼棠额头相抵了:&ldo;我不嫌你,我心疼你。&rdo;
虞幼棠倒是微微的笑了一下:&ldo;一次两次的,只是怕;天长日久的,就要嫌了。&rdo;
盛国纲侧过脸,用面颊去蹭他那冷汗涔涔的前额:&ldo;你给我个天长地久的机会,你看我到底嫌不嫌。&rdo;
虞幼棠悠悠的呼出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盛国纲想摸摸他的脸,可犹豫了半天,硬是没敢下手。
默默的舔了许久嘴唇,他忽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ldo;你……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意?&rdo;
虞幼棠闭着眼睛&ldo;嗯?&rdo;了一声。
盛国纲的手上出了汗,热气透过布料,一直传到了虞幼棠的肌肤上去。
&ldo;我的心意‐‐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rdo;
虞幼棠在他的怀中微微一点头:&ldo;知道,可是不明白。&rdo;
他是真的不明白‐‐一个病秧子,没什么大本事,家业也败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在走下坡路,哪里还有什么招人爱的地方?
当然,如果自己能像虞光廷那么健康活泼,那还又是两说。
而盛国纲回答的也是语无伦次、答非所问:&ldo;我十八岁时就见过你‐‐你的一只手,从那儿以后整过了八年,我才又见到了你这个人……这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rdo;
虞幼棠根本没听懂盛国纲的那番解释,但是也不多问。他现在是个刚刚发病完毕的病人,神昏力竭,正好可以糊里糊涂‐‐否则又能怎么样?盛国纲说自己八年前就见过他,可他的的确确是在几个月前才认识盛国纲的!
他和这个盛国纲根本就不熟!
午夜钟声一响,外面街上的鞭炮声遥遥的传了过来。半大的小杂役和几个年轻男仆在白天受了盛国纲的命令,这时便很兴奋跑进院内去点那烟花炮仗。盛国纲怕爆炸声骤然响起会吓着虞幼棠,就先将他向上托抱了一下,然后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虞幼棠本是半睡半醒的,这时候也很怯弱的把头向后仰进了盛国纲的怀中,并且紧紧闭了双眼,仿佛是很紧张的样子。
然后窗外的鞭炮声音就开了河,排山倒海的好一阵轰鸣。及至两挂一万响的鞭炮燃放殆尽之后,院里又五颜六色的窜起了焰火。玻璃窗上结了雾气,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盛国纲此刻松了手,歪着脑袋去嗅虞幼棠的头发:&ldo;我抱你到窗前去,看看外面的热闹,好不好?&rdo;
虞幼棠摇摇头,抬手指了窗子:&ldo;这不也是一样的看?&rdo;
&ldo;看不清楚。&rdo;盛国纲边说边把虞幼棠扶坐起来,然后自己伶伶俐俐的下了床。虞幼棠见他真的要把自己拦腰抱走,就笑着摇头:&ldo;你当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