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敌某人略含深意的眼神,败下阵来,不愿说话了。傅辰也不再闹他,轻柔得擦干这头让他疼惜也爱怜的头发。恋人的手指在自己发丝间穿梭,让邵华池舒服地闭上了眼。出了浴房,傅辰压下他的肩膀,“陛下先闭眼,待会就好了。”“什么?”想到傅辰平日里的不按牌理出牌,这又是要做什么!?虽然疑惑,还是习惯性照做了。很快,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染发膏的……“傅辰!”他想转头,却被人按在了原地。“别动。”虽从未说过,但这头白发一直是邵华池的心结。恋人还是青年的样子,意气风发,他却早生白发,站在傅辰身边可有些不般配?虽傅辰平日总表现得极为喜爱这头发的样子,可他觉得如果是黑发,定是更爱的吧。感受着傅辰搅动那膏状的物体,细致地为他刷在头发上,体会到爱人细致耐心,身体因激动轻颤着。傅辰从未嫌弃过他,反而为了他的“喜好”为他染发。少年时的错过,青年时的互相算计、坦诚、靠近,到现在的执手,是他人生中最恢弘的篇章。点点滴滴的记忆涌入心中,泪水缓缓落下,蜿蜒至纤颈,隐于衣襟。祭天前一日,乌仁图雅与宝宣王就当日各项行程进行核对。结束例行公事,傅辰想到了一件事,“上次姜旭看到皇上,为何惊叫?”姜旭是傅辰取的晋国名字,乌鞅名叫苏赫巴兽,是乌仁图雅的儿子,他的出生也亏了傅辰的偶然相助。这些年继承母亲的衣钵,在算卦算命方面青出于蓝,一算一个准,被百姓喊做小神仙。傅辰将上次的发现放于心中,后来找机会问了小孩儿,那孩子滑头的很,始终顾左右言其它,不愿意说实情。乌仁图雅犹豫不决,傅辰猜测:“是天机?会缩短寿命?”乌鞅族的算卦,总是伴随着这样或那样的反噬,所以他很少劳烦她。“并非如此,只是太过匪夷所思,而且已成定局,又何必说出来,反而白白扰了心绪。”乌仁图雅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早前就很诧异,只是这样的事千万年来都没出现过,她不能确定他们的算卦是否会出错。“既无影响,就说说。”“陛下本该是帝王星的面相,却成了紫微星,而我与苏赫巴兽分析过命理,他分明有百世帝王命,不知为何那颗帝王之心消失了,没了帝王心,那剩下的九十九世的帝王命也恐怕一起消失了,而且他命运多舛,就是勉强活下来,也很可能夭折……”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如若不是傅辰问,她断然不会说出来,再说陛下现在都登基多年了,也可能成为百姓口中的千古一帝,显然这次算命,并不那么准确。综合这些原因,她羞于再提。傅辰端着茶,吹着氤氲热气,以缓解身体的僵硬,看似不经意:“帝心为何会消失?”“假设之前的成立,就只有两种可能,为了给某个人换命或是对敌人进行诅咒,这样的诅咒万年难消。”“那换命,又是何解?”傅辰对诅咒并不感兴趣。“比如换得他人的新生,也可以说是借尸还魂,甚至可以乾坤挪移,跨越时间等等。”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具体的也没人见过,更没听说有人做过这样的仪式。啪嗒。茶杯落地,粉碎一地。“公子!?”他们还是习惯喊傅辰的代号。傅辰像是没听到,脸色几度变换,缓声道:“你觉得我的面相如何?”“……”“直说,本王恕你无罪。”“原是天煞孤星之相,只是被从中强行阻断,现在已变为福相,其实……您与皇上的面相,都有些古怪。”乌仁图雅犹豫说着。虽然只是零碎的信息,但傅辰从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巧合,只要稍稍一分析,就能察觉到一些诡异又合乎情理的因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穿越而来的。也许……他的穿越,只是因为某个人的换命。而这个人,他猜到是谁了。傅辰火速回到皇宫,他想立刻见到帝王。这时候邵华池正在考较邵龙课业,邵龙向来害怕不拘言笑的父皇,在看到傅辰的时候才像是找到了救星,满是喜悦:“哥哥!”“你叫他什么?”皇帝蹙眉问,这什么辈分,傅辰是哥哥,那他成什么了?“宝、宝宣王!”邵龙犹豫说道,边瞅着邵华池的脸色,“……傅叔叔?”“记住这个称呼。”平日对邵龙格外和煦的傅辰,今天却什么话都没开口,也没帮腔,只是目光深沉地盯着邵华池,邵华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傅辰今天怎么要吞了我似的。待邵龙离开,傅辰终于不再忍耐,将人狠狠带入自己怀里,呼吸着怀里的人味道,来平息跳动过于激烈的心脏。邵华池懵懵地接住忽然热情的傅辰,记得以前也有一次,那次是为了什么来着?“出什么事了?”有些紧张。“没事,想你了。”傅辰紧紧拥着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邵华池眼梢带笑,嘿,看你死鸭子嘴硬,以后还要不要总那么晚回宫了,面上严肃地“哦”了一声。“华池。”“嗯?”终于渐渐适应了这个亲密称呼的某人,鼻子哼出热气,支支吾吾应声。“我是为你而……活的。”双重感情的叠加,令他控制不住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我……只是重新爱上了你。新年伊始,皇宫四处都充满了年味,宫人们被皇上放了差,他们感恩皇恩浩荡,不少人还在留在宫中,简单地过了年节,随时等待着皇上差遣。今年皇上以节俭的名义,只办了简单的家宴,几位王爷与其家眷出席,结束后各自回府。邵华池就有些兴奋看向傅辰,语气中有些邀功的得意:“你要我今晚空下来,我可是照做了。”快到年关这些日子,傅辰忽然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有一天他实在熬不住就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傅辰神神秘秘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随我来。”月光倾泻而下,洒在帝王身上,犹如坠落凡尘的谪仙,柔和了傅辰的视线,在邵华池眼上蒙上了一层细带,手牵着他。视线一片漆黑,手上温暖的触感越发明显。再冷的天,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心也变得暖和起来了。来往的宫人被屏退,两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在皇宫的灯火阑珊中。根据傅辰走的路线,邵华池脑中已有了大概的方向,这是一个对他们来说极有意义的地方。掖庭湖,从这里开始,他对傅辰这个人有了深刻印象。继续朝前走,是当初他们有争执的湖心亭,他有些期待,心跳加速。眼前的黑暗终于被撤了下去,邵华池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刚开始只能感觉到光影跳动,渐渐清晰,被眼前犹如银河一般的河面震慑住了。河面倒影着天空中的星光,宛若星河,湖面上点缀着摇曳烛光的荷花灯。咻——与此同时,空中绽放了烟花,光点四散,美得窒息:“你最近一直跑兵部,就在捣鼓这个?”的确比单纯的鞭炮要美太多了,与此同时,所有京城和皇宫内看到这一幕的人们,欢呼了起来,他们眼中,看到的是越来越强盛的晋国。“前年年宴回来后,你说想看火树银花。”傅辰吻着那人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去年乞巧节,你喝醉了,问我世上到底有没有银河。”“你都记着?我随口说的,这种话,谁会当真!?”邵华池颤抖着,每说一个字,心脏都狠狠跳一下,他简直不敢相信傅辰会干出那么蠢的事。谁会为了一句戏言,而去实现?这人居然会把他的天纵奇才用到这些毫无用处的地方,邵华池笑骂到后面,眼睛一酸,将要涌出的泪雾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