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正则点点头,“微臣一个早朝未曾露面,可有人问及?”
“有的,曹中书还有李夕恒都有问过安相的情况,朕便说安相今日身体不适。之后宣布了发兵的事,他们便没有再顾得上安相的缺席了。”段蕴叹了口气,“没想到一语成谶,还当真让你身体不适了……”
安正则听她说话觉得可爱,“胡思乱想数你在行。”
“朕让镇国将军先去征调禁军,巳时来清和殿再做部署工作,安相觉得如何?”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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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九日,辰时三刻。
韩易蹲在御膳房旁边那个运送泔水的出口数着蚂蚁,一不留神屁股被人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踢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在那群蚂蚁上。
他站起身满腹怨气,一拳捶到卢继祖肉乎乎的肩头上,“抽什么风呢?老子可窝在这闻泔水味闻了一个时辰了,等来的就是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莫急莫急嘛,”卢继祖嬉皮笑脸,“呐,我这不是也让你打回来了么。大事在即,自己人怎能伤了和气,韩大人息怒。”
韩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出脚碾死一只蚂蚁,“你反正也没上朝,怎么不换你蹲这闻泔水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卢继祖继续油嘴滑舌,“哎韩大人您这样想嘛,御膳房边上虽然味儿是大了点,不过它倒也暖和啊!我跟你讲,明德殿里那地龙烧起来可都比不上这,你瞅瞅啊,你瞅瞅……这大冬天的蚂蚁可都出来了!”
“得了得了,”韩易懒得和他再扯,“交给你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全部就绪,现在就只等着将军那边的消息了。”
“嗯。”韩易点点头,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物件递给他,“这块兵符你拿着,未时从明安城南将源州来的那一小拨人马往皇城方向带。”
“明白。”
“到时候行事小心点,申时领兵入城,不要提前,也切勿延后。”
“我知道。”卢继祖难得露出郑重表情,“到宫门时燃烟火,里应外合。”
“辛苦了,养兵千日,便用在今日这一时。今日之后你我便可睡个好觉了。”
“韩大人说的是,虽然本官每日的睡眠质量都挺高的。”
韩易:“……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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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镇国将军府。
“老夫可完全掌控的人马共计三万余,分成三路从皇宫南、东、西三个方向涌入,可将除北部以外的入口全部封死。届时王爷率军从北面崇仪阁后方进入,一路直行南下到明德殿,便可与老夫这边形成包围之势”
“西北角靠近清和殿那处的水渠,可准备妥当了不曾?”
“老夫今早亲自去督查过了,水渠挖得足够深,向南一路直通往护城河,足可及时控制火势。”
“好,”段清晏点头,“劳烦将军小心些动作,以制造动乱为主,切勿损害太多建筑造成伤亡。”
“王爷放心,老夫定不辱命。”
段清晏偏头看了眼窗外,一时间有些感慨,“毕竟是陪伴了孤一二十载的皇宫,今日却要亲手给它烙上些印记……不知这一劫过后会是什么模样。”
“世上有的是能工巧匠,修葺一新必定不是难事,王爷且放宽心。”
段清晏笑得很浅,“将军所说诚然不错,然而孤强行占据的东西,亲自刻了刀伤剑痕,即便再重新粉饰,可那印记有了便是有了,又岂能指望这一页彻彻底底地翻过去呢。”
赵延武没再回话,看看段清晏那心事重重却又云淡风轻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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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清和殿。
安正则捧着茶碗,已然是第三碗姜茶下肚。
清和殿里的地龙烧得旺,段蕴待在屋里连外袄都没有穿,然而安正则在这暖烘烘的屋子里坐了一上午,手脚却还是没有热起来。
分明身体也并不太难受,昨夜染得那点寒气至多只能算小恙,不曾想却让自己直到现在还是毫无精神,连带着心里还有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