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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季白凌怔在原地，他甚至不想，更确切的说，是不敢再去面对秦往，心被开水过烫一般煎熬着。什么啊……就他妈上个高中，还能遇上这样的恶俗戏码，整个跟什么伤痛青春校园剧一样，季白凌嘴唇抿得发白。

由于那在外人眼里被定义为悲惨的童年，季白凌对于情感的认知近乎匮乏，只要有人但凡施舍过他一零星点善意，他也感恩戴德。更何况秦往这么对他，他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浴室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秦往穿好衣服拖着步子走出来，却看见哭丧着脸一副苦瓜相的季白凌。

&ldo;怎么了?&rdo;秦往随意地站在他面前，拿着毛巾利落地擦拭着头发。手上的伤浸了水，外圈的皮肉微微翻卷，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狰狞。

季白凌没有回答，转过身找出一瓶碘酒和棉签，按着秦往的肩让他坐在沙发上，蹲下来垂着头给秦往的手涂药，只能看见他小小的一个发旋，和蓬松的黑发。

秦往即便心思并不敏锐，却也能瞧出些异样，举起另一只手抚上了季白凌的头。

只见季白凌腾出手来看似随意地在脸上揩拭了一下，秦往一愣，&ldo;季白凌?&rdo;作势要将他的脸给抬起来。

季白凌将脸埋得更低了，固执地摇着头，有什么晃落的水珠打在地板上。

秦往怔住了，那水滴没有落在哪里，而是落进了他漾着春水的心里，絮絮地，荡开来层层涟漪。

&ldo;季白凌。&rdo;秦往捧住季白凌的下颌硬要季白凌抬起头来，喊着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竟显得几分温柔，在蝉鸣的夏夜里柔和像一阵晚风。

季白凌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条件反射地在抬起脸的一瞬间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ldo;怎么哭了。&rdo;秦往说话时融了几分笑意进去，这样另一面的季白凌让他觉得鲜活。

&ldo;你……你他妈的，打赌就算了……怎么还能……还能输呢!&rdo;季白凌根本不能流畅地说出一句完整的的话，他将泪拭得干净才重新看向秦往，明丽的眼含着怒气赤裸裸地瞪着季白凌。

秦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旋即笑了，&ldo;我怎么不知道我输了?&rdo;

季白凌一愣，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好像石雯蕊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ldo;那你还……还被打的这么惨?!&rdo;

秦往支起胳膊撑住下巴，轻悠悠地开口，&ldo;你明天去看看陈子河是什么样子。&rdo;他看着季白凌还是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再解释道，&ldo;打架擦擦挂挂很正常。&rdo;

&ldo;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啊……?&rdo;季白凌刚刚才憋回去的泪水眼见着又要夺眶而出了，&ldo;还……还不告诉我，做好事不留名你他妈真的雷锋转世啊……&rdo;

秦往一怔，幸好季白凌没有再为难秦往，突然又埋着头遮住眼睛嘟囔道，&ldo;操啊怎么不听招呼还停不下来了……你转过去不准看……&rdo;季白凌有点神经质地，小心翼翼不让秦往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连指缝隙出来的光也消弭了‐‐秦往将毛巾罩在了他的头上。

季白凌有些手足无措，轻轻拽住毛巾下摆，虽然隔着毛巾，可秦往知道季白凌在看他。

&ldo;被人那样戳痛处也不哭，还动手打别人。怎么现在却要哭了。&rdo;秦往的声音从毛巾外传来，闷闷的。

季白凌攥着毛巾的指节隐隐发白，他心里乱成一团绳，再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开口道，&ldo;我只是……只是不想看你受伤。&rdo;他的大脑近乎一片空白，平时的伶牙俐齿此时却毫无用武之地。

半晌没有等来秦往的回应。

季白凌乖顺地坐在地上，藏匿于这荫蔽的世界里，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他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突然站起来，一只膝盖跪在秦往的腿边，在秦往微微惊讶的眼神里扯下毛巾，反而笼在了秦往的头上，紧紧攥着下摆，不让秦往挣开。

&ldo;我骗了你很多，很多事。&rdo;季白凌的声音听起来意外地有一些平静，&ldo;说我谈过恋爱也是骗你的，说我从来没哭过是骗你的，昨天说没带伞也是骗你的，伞被吹走也是装的，全部都是骗你的。&rdo;

月挂在窗外亮得皎洁，像是给人鼓气似的，洒进一窗清辉来。

&ldo;但是，我现在想对你说一些真话。&rdo;季白凌轻轻吸了口气，喉咙有些发梗，&ldo;我在转学来的第二日的凌晨，才遇见了我迟到的的同桌。也许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可我真是在他看向我的那一眼里的瞬间就喜欢上他了。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明白那时的感觉究竟是什么。&rdo;

季白凌眼里晃着一筐星，隔着毛巾捧着秦往的下颌，抬起手柔柔描绘过他的五官轮廓，最后停在了嘴唇。

&ldo;我不是喜欢男生，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rdo;

他轻轻闭眼俯下身子，将唇印上了拇指抚着那个位置。

那是一个吻，一个秦往也许不知道的吻。

在这个繁星闪烁的夜里，隔着质地粗糙的毛织线，季白凌吻上了秦往，像羽毛飘过似的，留不下一丝的痕迹。

&ldo;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受伤，所以我想了解你再多一些。所以，我想和你一起长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