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东西没有死,不仅没有死,甚至没有丝毫受伤。它扭动着,在他们的腹中冲来撞去,查尔斯不用多想都能理解它在做什么:它渴望离开,渴望诞生,然而找不到出口。
查尔斯用手臂撑起身体,跪趴着休息了几秒,又扶着床,慢慢地支起一条腿。腹中的硬块拖着他往下坠,他勉强地撑住了,支起另一条腿。站直身体时他浑身都在发抖,既是疼痛,也是疲倦——然而某种直觉告诉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浴室就在前方。查尔斯记得盥洗间里的大抽屉装了许多没有拆封的洗漱用品,其中就有老式的刮胡刀。那种折叠的剃刀如今通常只在影视作品里出现,通常都出现在专业的理发师手中,为某位尊贵的客人修面。
它非常轻薄,但同时也极其锋利,能轻易剖开人的皮肤。应当有许多观众在观看这种情节时会暗自期待那把刀切开角色的喉咙,至少查尔斯有这种期待。
他长途跋涉,蹒跚着来到盥洗室,在抽屉里找到了那把未拆封的剃刀。
塑封包装上清楚地标注着“已消毒”的字样,查尔斯在这种情景下突然萌发出一种奇特的幽默感,心说这东西不会就是为这种情况预备的吧。
这座岛太诡异了。竟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于是,他在从未动过的更下层抽屉里找到同样标注过“已消毒”的吸水棉垫、消毒药水、可吸收线和缝针时——它们被放在同一个塑封袋中——顿时有点笑不出来。
所有东西都是两份装。
就好像来到这座岛上的人,不,就好像准备着一切的人很清楚地知道入住者会发生什么事,并且贴心地准备好了一切。
如果真的这么贴心的话,他们也该在岛上准备好医院,至少准备好医生。
然而此刻没时间关注这些,查尔斯带着东西回到卧室,杰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呻吟着,汗水已经将他全部打湿,在床单上晕出大块水迹。那也许不全是汗水。但现在真的不能考虑这么多。
“杰,下来帮忙。”
查尔斯招呼道。
“老天……你是哪里来的力气……”杰半死不活地说。
但在查尔斯的坚持和帮助下,他还是用后肘撑起自己,坐正身体并下了床。查尔斯拆开塑封袋,扯下床单并铺好棉垫,杰帮他在床的另一边拉直并将一切整理好。
做完一切后两人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下。
“查尔斯。”
“嗯。”
“这些是干什么的。”
“剖腹。”
“老天!什么?!”
“割开肚子,让那东西出来。”
查尔斯咬字清晰,“你傻了吗,杰?我们又没有产道,只能这么做。这里连针线都有,一切都准备好了,杰。”
“……就算你说得对,那至少得有麻醉吧!”
杰哀嚎着,因为腹部的痛苦,也因为残酷现实的打击,“你准备让我清醒着来剖开我的肚子吗?”
“不是我来,你自己来。”
查尔斯明白地说,“而我干自己的活。”
“老天……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