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一进屋的时候,君念雅就知道是他了。
那身有点清冷的气息是她熟悉了至少十年的,她又如何不清楚!
仿佛与他初初相识在街头的一幕就在昨天,今天她就已经嫁了他。
那时她七岁,却已经在盛京乞讨界混了小一年了,小有盛名。那时的他还是一个衣着光鲜的阔少爷,自己拿了钱在街头买了肉包子吃。
他身边没跟着人,肉包子却买了五大个,他双手几乎要捧不过来。她刚从街角拐过来,顺着肉包子的香味就看到了他。肉香味吸引来的还有除她以外的两个大乞丐。
那两人一看他身边没大人跟着,一人跑过去撞倒了他,肉包子滚落了地,另一个抓起来就跑。那两个大乞丐只抢走了四个,第五个随着季星被一起推到了马粪里,他们没捡。
他看起来就比她小,却没哭没叫。
她心一动,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伸手要扶他起来,却不想他先把马粪里的包子递了过来,“这个你也要么?”
他把她当成了那两个大乞丐的同伙。
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的愤怒让她上去一把就将他推躺进了马粪堆里然后扬长而去。
夜幕降临时,她正在后悔自己为了什么莫须有的自尊而浪费了一个肉包子的时候,他和他娘来找她了。
他娘说愿意收养她为义子,也愿意给她娘一份缝补的工作。
那时的乞丐装当然分不出男女。
而他也一脸压抑不住的激动,“弟弟,叫哥哥。”
就像现在,他掀了她盖头与她眼睛对上的时刻,眸底那是怎么看怎么明显的激动。
他脱口而出,“娘子,叫相公。”
过去与现在奇妙地重合了,原来她和他的姻缘早就天注定。
她看向他的目光里是前所未有过的柔成一汪水,只是那“相公”二字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就像当年的“哥哥”。
“呃……呃……外面人都送走了吧?”
季星脸一沉,“都走了。叫相公!”她今天别想蹭过去。
“我……我……我饿了,能让我先吃些东西么?”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好吃的,坐着的床铺上也是各种枣栗子花生什么的,可是老嬷嬷说她不能吃,要等新郎一起吃才吉利,于是她饿得前心贴后心也没敢偷吃。
想她半生光明磊落,今天也有矫情如此的时刻,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本想等着季星进来再一起吃,却不想吃却成了她摆脱现在尴尬处境的借口。
她根本不敢看季星的眼,三步并做两步就冲到了桌子前。
二话不说先抓了一只鸡腿狠咬了一大口,噎着了找水喝时才想起来,老嬷嬷交待过要先喝合卺酒的。
坏了,她到底坏了规矩。
她惨然回头看他,嘴边的鸡腿掉了下去。
季星早就跟她来到了桌子旁,近在她身后的距离,刚好方便接住她掉落的鸡腿,“如果说喝了合卺酒就能保证幸福一生的话,那我还用费半天劲算计你嫁我?吃吧,我不在意这些。更何况,空腹喝酒本就对身体不好。”
她感动的再狠咬了一大口鸡腿,“唔唔,唔唔唔。”--季星,谢谢你。
季星皮笑肉不笑,“不谢,叫相公!”
“呃,我要吃那盘虾,你端过来给我。”他怎么就忘不了这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