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微涂完药,悄悄地用了个“回复术”。“血已经止住了,这种伤不要包扎也可以。明天早上应该会消一些……”她又戳了戳那个包,满意地听到一声隐忍的闷哼,“大概两三天就会完全恢复吧,看身体素质了。”她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放到陆清雅手边,“一天涂三次,尽量少碰伤口,少量沾水也没关系。”陆清雅眯着眼睛,瞪了墨北微一眼,“你就是这样‘擅长’处理伤口的——”墨北微坐回椅子上,心情已经好了一些,扬眉一笑。“一点点疼忍忍就好啦。恢复效果我还是能保证的。”毒药博士做出来的药,虽然难免有点小问题,效果都是有保证的。骑士团的成员想拿到那家伙的药还不容易呢,要不是同为守护骑士,估计她也讨不到这些药。陆清雅差点拍案而起,那叫做一点点疼?!墨北微拿起书翻到上次看的地方,满不在意地说:“这药给你这种小伤用都算浪费了,大出血它都能止住哦。那点疼习惯就好啦。对了,哪儿有色斑、疤痕,早晚涂一次,过一个月基本都能消掉。”说到这儿,墨北微顿了一下,“不过也有的去不掉。”“比如说?”“伤口太深太大、时间太久或者特殊原因造成的伤口很难完全恢复的,像是大面积烧伤什么的吧。”墨北微随口回答。“是吗。”陆清雅应了一声,重新埋头工作。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翻书和写字的声音,只有烛火的时而发出一点哔啵的声响。子时刚过,陆清雅忽然停了笔,抬头看向对面。墨北微一手压在书角,一手撑着下巴,头时而向下点一下,立刻抬头揉揉眼睛,然后继续重复“小鸡啄米式”动作。陆清雅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皱起了眉,微微摇头。他心算了一会儿,从墨北微住到他家以来,他就没见到墨北微真正“睡”下,最多就是打个盹,不到一刻就会醒过来。再加上她之前赶回贵阳,一来一去的时间……算起来她至少有大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真亏她平时还能跟没事人似的。[我想要保护自己,保护家人。]陆清雅一想到这句话,心情就有些乱。当他听到墨北微这样说的时候,不可否认,他有瞬间的悸动。——倘若他有这样的武艺,当年的惨剧是否一样会发生?先王肃清贵族的时候,只是个孩子的自己无能为力,若是他自幼习武而非习文的话……没有如果。就算她武艺高强,不是一样变成了孤儿?最初的愿望失去了一半,她坚持习武直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那时,屋里没有灯,的确非常暗,但是开门的瞬间,稀疏的月光照进去,正好照在她肩膀上。——右肩上有一道伤痕,血色清晰可辨,就像一道开口向上的折线。没有出血,不是新伤。什么样的伤才会留下这样血色如新的伤疤?“墨北微。”陆清雅低声唤道。墨北微立刻抬头,“怎么了?”“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瞌睡,我看的心烦。”墨北微愣了一会儿,这话的意思是——让她去睡觉?“听不懂吗。”陆清雅露出礼貌而虚伪的笑容,“需要我仔细解释吗?”“不用了。”墨北微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种说话的风格她倒不陌生,难怪曾经隐约从陆清雅身上感觉到熟悉感。——冷嘲热讽、明嘲暗讽,好话也说得跟讽刺一样,这不是某位爷爷的习惯吗。她又看看窗外,犹豫了一会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背对着墙坐下,双腿盘起,两手置于膝上捏起手印,星切从腰间取下,放在右侧。她确实很累,如果不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和精神,万一出了意外情况反而不好。[西虎,帮我留意着……如果有危险,保护陆清雅。][主人,我只想保护主人。]男孩委屈地说着,[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很讨厌的男人?主人想要什么,直接拿就好啦。][……这是习惯,也可以说是素养。][主人,什么是素养?想要就去拿,有什么不对吗?]墨北微没法干脆地回答“不”,或者说其实她赞同西虎的话,之所以没付诸行动,不过是觉得事情没到那一步,她只好含糊其辞。[……按我说的做,西虎。][唔……好吧……]西虎有些不情愿地嘀咕,[我才不想保护那个坏蛋。但是,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会好好完成的。]墨北微松了口气。好在西虎没追问,不然她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孩子一般的西虎,自己是在保留为数不多的人品?作者有话要说:洗澡被看到什么的,处理伤口时下黑手什么的,我最喜欢了~(某种意义上越狗血我越喜欢,我是个俗人,哈哈哈。)77彩云国幽灵少女晨光初露,夜寒渐退。墨北微睁开眼睛,拿起星切收回宝具里,左右四顾,习惯地放出了感知去找人。等到精神力外放出去,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精神力恢复了三成多,而且,精神力的总量似乎有些上升。……莫非精神力和体力一样,也是可以进行极限训练来提升的?——她宁愿相信司徒谨只是出于折腾她的念头硬是耗尽她的精神力才罢手。啧。“你倒醒的准时。”衣着整齐的青年站在门口,右手扣了扣门扉,斜睨着屋内的人。“利落点。”他上下扫了对方一眼,转身走出去,留下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两个侍女踏着小碎步快步走了进去,手上捧着洗漱用具。墨北微站起来,看看眼前低着头的两个侍女,再一次僵住了。果然,无论几次,看到别人下跪,感觉还是一样不舒服啊。有了上次的经验,她知道推拒只会让这两人倒霉,为了快点结束煎熬,她非常迅速地完成了洗漱,打发两人离开。这回两人没有犹豫,立刻就拿着东西走了,墨北微反而愣了一会儿。上次因为“梳头”的问题两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非常忐忑地离开,这次怎么……“我就知道。”镜中多出一个身影,头顶上方传来凉凉的叹息,然后她手里的梳子被人拿走了。墨北微当即头皮发麻,“我自己会梳——”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夺梳子。那人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阴森森地说:“我头上的伤不知道几天才能好啊……我要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怎么来的?”墨北微起身的动作顿住,神情也有些僵硬。你为什么打破陆清雅的头?如果别人这么问她,她怎么回答?因为他偷看我洗澡(半裸?)。这种话能说得出口吗——?!一声轻笑,青年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左手轻轻握起了墨北微的长发,上下左右移动了一会儿,似乎在衡量什么,过了会儿,他用梳子把她的长发分成左右两边,大概是四六的比例,信手从旁边打开的盒子里拿出夹子定住了左边的头发。“别乱动哦,否则遭殃的是你自己。”青年用非常亲切的语调说着,伴以同样亲切的笑容。镜中的少女浑身僵硬,就像猫正要炸毛却被按下了暂停键因此不得不保持那种爆发边缘的古怪动作。每一次梳子或者手指从她发间划过,她的身体都有极轻微的颤动,紧接着立刻停住,就像刻意压抑着什么一般。“陆清雅……你最好别动歪心思,否则遭殃的肯定是你——”墨北微咬着牙说道。头颈是人体的要害,她早已习惯保持戒备,一感觉到敌意,反射性地就会出手——就算她有心克制,也抵不过长年来养成的强大的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