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是想给她套上枷锁一般。“墨北微。”只有一个名字,没有任何解释。陆清雅笑了笑,“……你还是要遵从命令,保护我?”“当然。”那是一个毫不犹豫答案,就像不需要思考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冰冷阴影爬上了青年含笑眼眸。“即使你知道自己被人出卖?”“我接下了这个任务,就一定会完成它。”墨北微声音如水一般温柔通透,“要算账,也是在这之后事情。”“这是忠诚心作祟吗?”陆清雅侧头看向身后少女。月光洒在她身上,有着明暗分野。她抬起头望着他,神色平静,不见一丝怒气和焦躁。“这是职业操守。”她露出一抹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怀念事情一般。陆清雅感觉到一丝不快,这种不悦自然体现在脸上。“职业?杀人职业?”先王时代,无数贵族遭到清洗,曾是紫门四家陆家也一样,几乎完全倾覆。墨北微依旧微笑着,点头,“可以这么说。杀人职业——”守护骑士,名为守护,却行使着杀戮诛灭手段。守护方式,无非两种,不让自己想要守护人被人伤害,或者,消灭想要伤害他人。守护骑士存在,正是为此,为了消灭一切背离女神罪恶,他们才会降生于世。以“圣痕”为记认,世世代代,无论如何轮回转世,他们最终都会回到女神身边。那就像是太古盟约一般。“以杀人方式,守护重要存在。”墨北微把那句话补充完整。“以杀人来守护?”陆清雅猛地转头,不再看身后人,“开什么玩笑!”“现在也是一样。”墨北微就像没听出陆清雅怒气一般,不疾不徐地说,“我保护你,不让你被人所杀,同时,杀死那些想要杀你人。”陆清雅默不作声地加快了步伐。墨北微一笑,轻快地跟上。“这就是我房间。隔壁屋子是空。”“我不住隔壁。”“那你住哪里?”“当然跟你一起啊。”“……”这家伙有身为女人自觉吗?陆清雅愣了愣。“你以为我很稀罕?又不是同床共枕,再铺一张就好啦,或者让我打地铺也行。”“你——”“要不然我整夜待在横梁上面。”上面看下面更清楚吧!“我……”“我没有偷看习惯。你可以当我不存在。”陆清雅头一次有怒火冲天又不能发作情形。为什么这偏偏是葵长官命令?陆清雅素来看不起女人这种生物,根本不会报以半分信任,可是他亲眼所见,墨北微身手强悍得不像女人,现在咬死了要尽忠职守、寸步不让,他还真没办法。于是,今天陆清雅完全是咬牙切齿地进入梦乡。次晨醒来,陆清雅翻了个身,冷不丁看到屋里有一个模糊影子,暗自心惊,不动声色,右手探向床边暗格放置短剑。借着些微月光,能看出那是一个身量纤细人,大约一米六左右。那个人面向窗户,背对着他。一头乌黑长发散落下来,垂到了腰线以上。冷色衣衫,束着宽腰带,一看就知道很容易行动。似乎感觉到了身后动静,那个人转过身来,左手拿着一本打开书。“你醒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清冷女声。半睡半醒蒙昧一消,陆清雅就认出了那是谁。——昨天死乞白赖留在他房间墨北微。初春夜还是有些冷,即使门窗都关严了,依旧沁着寒意。陆清雅刚才那么一惊,现在睡意也没有了,他披上外衣下了床。“什么时辰?”他一边说,一边去点灯。没有打亮烛火,只靠这点月光就敢看书,不想要眼睛了吗。墨北微抓起腰带上垂挂星杯纹章,反过来,左手在上面按了按,看清时间后再抹了几下,反射着金属光泽纹章背面恢复成什么也没有光洁。凌晨三点半,也就是……“寅时二刻。”烛光打亮。橘色光线照亮了屋子。陆清雅这才看清楚墨北微手里拿是什么。“《民间传说故事》?这种书有什么好看?”“不一定哦。”墨北微把做了标记几页依次指给陆清雅看,“建传说这么写,以颜色为名八位神仙发挥神力帮助了苍玄。”陆清雅用眼神无声地提出疑问。当然他眼中映出是“这种传说故事你也相信”之类疑问。“以颜色为名彩八仙,这种描写方式就好像在说,当时有很多神仙,而这八位以颜色为名,所以被人称为彩八仙。”墨北微翻到下一页,“千百年来,民间一直流传着彩八仙守护着彩云传说,时常有人声称自己见到了仙人,比如这个,隆冬入山采药失足落崖,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家里,而且毫发无伤。”“编造谎言也不足为奇。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进山。”“大旱七月,时人多干渴而死。稚童忽闻仙乐,恍惚若见天女,后天降甘霖。”“幻觉。”“‘东北有仙山,凡人莫能得其门而入。’所有想要进山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原地打转,或是突然想起重要事情离开——”墨北微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熟悉?这种说法就像是——鬼打墙加上驱逐咒?“这座山早就不存在了。”陆清雅哂道。墨北微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也看过这本书吧?”“这种民间故事随便听听就有一大堆。”陆清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做点正事。”“我正事就是保护你。”墨北微无辜地看着对方。言下之意是,我正在做啊。陆清雅瞪了墨北微一眼,快步走出去,从外间书柜上拿出几本书扔到墨北微面前。“小孩子看书你还在看,真是丢人。”墨北微看看桌上几本书,山水游记、人物传记……嗯,打发时间确不错。可是,做出这种亲切举动是陆清雅,就让人感觉微妙了。64彩云国冗官对策()拜昨夜刺客所赐,陆清雅起很早,也就顺便提早了出门时间,所以,他是第一个到达冗官室人。。他找了个处于门和窗之间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事实证明,他预测是正确。虽然昨天白天那些冗官们全都被赶出了冗官室,各自投奔部门去了,今天,随着太阳升起,冗官们一个接一个地,三三两两地摆着懒散姿势漫天胡侃。他心算着人数,不禁莞尔,绝大多数人都在这里。不知道没来那两个是“努力工作去了”还是“在家悠闲”?相比之下,没通过吏部考试那个人算是非常不错了。——虽然杨修书法礼仪确很成问题,不过,他至少早早地来这里练习了。陆清雅瞟了一眼坐在有着良好光线靠窗位置杨修,姿势还是很僵硬,而且给人一种很不自信感觉。……三十多岁还没通过吏部考试,基本上就是没前途了吧。毫不客气地给了这个评论后,陆清雅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屋里能算上正常人只有三个。闲得无聊陆清雅、努力练字杨修、似乎又在打瞌睡墨北微。墨北微占据了一张邻着窗户桌子,一手支着下巴,双眸微阖。阳光从窗口穿进来,斜斜地照在她身上,乌亮发丝闪动着细碎浅金色光芒,十分引人注目。及腰长发被分成了很多部分,梳理成相当细腻发式,比昨天来小巧精致、纹样讲究黛色发冠稍稍后倾,稳稳地定住了发髻,没有梳髻长发柔顺地披下来,在这些发丝之中藏着一些极细发辫,巧妙地制造出了层次感。虽然是和昨天一样衣服,但是,发型一变,竟然给人截然不同感觉。沉稳干练中融进了丝丝柔美,不见昨日略显尖锐冷硬,变成了张弛有度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