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就不去,大姐姐平日端庄大方,老夫人指桑骂槐都能淡然处之,这时候为什么脸红了。
三个小姑娘的话听在大人耳中,李氏顺便转了话题,笑道:“你们大姐姐是大姑娘了,哪里还能整日玩耍。”又望向杨氏,“蕙姐儿能干,这些日子蕙姐儿跟着大嫂管家,大嫂可是偷了不少懒吧,往年可没见着大嫂年节还这么清闲。”
杨氏自然谦虚以应,不过心中甚慰,这个女儿她是真的很满意,她只两个孩子,第一胎便是女儿,丈夫却也是开心的,自幼由丈夫启蒙,教导着长大,只是舍不得,过不多久,便是别人家的了。
苏青诺恍然大悟,明年大姐姐就要及笄,自然要开始管家绣嫁妆什么的,听说提亲的早两年就踏破了门槛,如今该是定下来了,只是溯京城渐渐形成惯例,越是金贵越要多留两年,十七嫁人最好不过,一来显示出娘家对子女的疼爱,二来这个年纪成亲生子对女子身子好。
之前苏青诺想过,若是一定要嫁人,那她得等到十八岁成年,依照她娘亲和爹爹这么疼她,想来也不是难事。
岔路口分别,秦嬷嬷与白芷白术跟着苏青诺。
苏清瑜一把牵住苏青诺的手,生怕她跑了一般,两人手牵着手到了五房,赵氏留下嬷嬷,吩咐看好她们,苏清瑶拍着胸脯说一切有她。
说是玩,就是苏清瑜拉着苏青诺东晃荡一圈,西晃荡一圈,苏清瑶尽职尽责在后边儿跟着。
偌大的晋国公府,与其说晋国公府内有五房,不如说是由五房一座座独立的院子打通相连而成,各自独立,又错综相连,各房错落分布着些许小院子,这还是在几代单传的情况下,若是每一代都像她们这一辈枝叶繁茂,发展至如今,怕是溯京城大半都是苏家人。
这晋国公府中,每日来来往往,除了三房的院子,便是福寿堂了,她还从未来过别的院子,就说她们三房,多仿了南边的精致秀雅,福寿堂处处金光闪闪,甚是穷奢极侈,听说以前福寿堂用的碗都是金子做的,还是她爹力劝,老夫人方换了。
大哥画过一幅简易的国公府构造图给她看,晋国公府坐北朝南,大房的院子在东南,老夫人的福寿堂在西南,四房紧挨着福寿堂,三房在东北边上,五房承包了整个西北方向。
原先是国公府内最荒芜的一块,按老夫人说,往后二房回了京便在这处,谁知小儿子成亲后依着赵氏的意思换了西北方向的院子,几年过去,五房越扩越大,西北一整块都成了五房的,反正五房钱多,再多几块西北那样的荒地也是不怕的。
纵使如此,五老爷还嫌弃院子不够用,听说他的姨娘们都三两个住一个院子,也不知要那许多院子做什么。
这里倒是处处彰显大气,以及不差钱的那种霸气,院子中央有一整片湖,湖边砌了高高的石头,并围了一圈雕木栏杆,成人那么高,想来,不小心落下湖这样的桥段应该不会发生在这里。
由湖里引了水,小溪流绕五房院子一圈,水底铺着青砖,正是清澈见底。湖上有座桥,中央还有个亭子,远远瞧着,亭子四周围了一层锦缎,内里不得窥视。亭子不远处,有座阁楼,该是颇佳的一处观景台,观景台二楼与亭子中央顶部有衔接处。
见苏青诺看向亭子,苏清瑜献宝似的道:“夏日的时候,亭子顶上滴水下来,亭子里面很凉快,还有那边可以采莲子,大哥划船去采,二哥捉鱼,可好玩了,七姐姐明年你也来玩好不好?”
苏清瑜捉住苏青诺的手臂,一摇一晃地撒娇,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最可爱了,奈何前世生生磨成女汉子,别人都是小鸟依人,她却是鸵鸟依人。
苏青诺一口应下,很有几分羡慕,虽然她也有两个哥哥,但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不在身边,更多的时候,还是她一个人抱着小人书啃,或者是拿着毛笔写写画画只有她一个人才看得懂的东西。
“七姐姐你看,咱们就是在那处采莲子!”苏清瑜指着湖的一角,恨不得将所有好玩的都介绍给苏青诺。
“咦,那是谁?”
众人偏过头,却见身穿桃红色棉袄的红袖立在湖边,气色比之上一次还要差一些,没有孕妇的丰腴,当然也可能是月份还浅的缘故。
当初红袖死活都说这孩子是三房的,颇有以死明志的心思,后来见老夫人也没管她的意思,便也安安分分起来了,倒是识相。
今日一见,在五房过得是真好,身后跟着俩丫鬟,旁边还有一个搀扶着她的嬷嬷,瞅着马上过年,该有的新衣裳也穿上了,珠翠罗绮,一样不差。
苏清瑶皱眉,“你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出来作甚!”
“不知怎的,今日就想出来逛一逛,看见三位小姐才知道,许是肚子里的孩子来不及想见姐姐了呢!”说了这么几句,红袖抚摸着肚子的手就没拿下来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了,也是她多虑,怕是外间都传遍了晋国公府五老爷快要添子。
苏清瑶示意身后的嬷嬷不要说话,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下管妹妹上管姨娘都不在话下,“五房的规矩,敬茶那日不是讲了吗?谁准许你四处闲逛的?”
说到这儿不得不佩服赵氏,除了账本便不爱看书的赵氏花费一番心思,编写了一本妾室守则,原本大梁妾室地位就低下,不过是有些仗着男主人宠爱在内宅呼风唤雨,有了妾室守则,洋洋洒洒一大份册子,条条框框精确到每个时辰应该做什么事,理由为何,这其中,绝不包括年节时分能出来闲逛。
她哪儿能与那些人一样,守着那些规矩过日子,“真是肚子里的孩子闹着出来,小姐们不知道,当初八小姐也是呢,那时夫人突然变了口味,直说要吃辣,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八小姐在夫人肚子里呢!”
苏清瑜原是听得津津有味,到了这句话,冷不丁开口,认真道:“你胡说,我明明是喜欢吃甜的!”
红袖洋洋得意,欲解释这酸儿辣女的理论,正巧,她这一胎喜欢吃酸的。五夫人为她请了大夫,她趁着旁人不注意塞给大夫银子,问了胎儿的情况,大夫说,这一胎保管是个儿子。
“送姨娘回去,仔细着磕了碰了。”
红袖欲反驳,瞧见苏清瑶身后的嬷嬷,忆起敬茶那日,这嬷嬷一字一句念着那些规矩,以及这两日打听来的情况,心中有些惧意,不过想起自己是有身子的人,她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实在是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得紧,姑娘不待见弟弟,我就在这四处走走好了。”
闹腾得紧……
你这两月不到,还能胎动不成。
说完红袖便转身,略略看了眼前方,似不经意间往一个方向走去。
五房这么大,却是几个姨娘住一个院子,她住的院子虽好,到底不如一个人住一个院子,瞧瞧这些好院子,都给猫狗那些牲畜用了。
心中不忿,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