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
“如实说来。”
“此之谓日角偃月,极贵之相,却是明珠蒙尘之态。”
“极贵,贵之几何?”
“这……臣刚拜师时,师父粗略讲了些许,并非主攻面相一门,当不得真,若是……”原想再谦虚几句,表明自己学艺不精,若是说错了可别怪罪,却见皇上面色肃然,仿似家国大事般谨慎,只好咽下废话,“单看面相,怕是女子之佼佼者,竟是……竟是能旺国兴邦。”
“朕想知道,她是……她能成年吗?”
张监正愣了愣,方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细细观看一番,大惊,“陛下圣明,命中当是有几次劫,却是能化险为夷,这主劫,若是择一良人嫁之,方可化解,此后定能遇难呈祥。”
没想到皇上还会看相,他一个半吊子,不仔细瞧差点没看出来,虽是极贵之相,却是处处暗藏杀机。
“满朝文武皆知,朕欲迎静音住持前来溯京城,待之以国师之尊,熟料却被屡屡拒绝,后,朕欲送五皇子前往静心庵拜静音住持为师,亦被拒绝,是以,朕想要看看,这静音住持的弟子有何能耐,却真是得天地庇佑之人。”
张监正听得胡子一抖一抖,虽然满朝文武皆知,皇上,您在臣子面前揭自己的短也是不好的,再有,五皇子一介男儿身,却差点被送往尼姑庵,此事实在是荒唐如何能成。
退下时,不经意间余光扫过殿内,再次肯定殿内只他与皇上两人,竟是连徐方徐公公也不在。
张监正颤颤巍巍走出正德殿,一时心情复杂,师父教会了他看相,只告诫他不可显露于人前,看多了,会损了气运。皇上误打误撞,让他将面相看了个明白,那小女娃的身份不可言说,也不知他的装傻充愣于小女娃是好是坏。
唉,圣意难测啊。
“张监正怎么这时辰入了宫,可是夜观天象又有什么新发现?”
张监正也是有真本事,先皇在时便是监正,多少次旱灾洪涝叫他给说中了,提前防着,免了不少损失,这些年除非民生要事,都不进宫的。
大过年的,可别是什么坏事。
“咳……各位别紧张,老朽夜观天象,近些年我大梁必定风调雨顺,繁荣昌盛,这一把老骨头占着位置没用,倒不如辞了,还能回老家过几年清闲日子。”
“原是如此,皇上可准了?”想起前些日子请辞,今日皇上闲了,遂召张监正入宫。
“老朽倚老卖老,好在皇上仁慈,自然是准了,往后啊,就在家含饴弄孙,好不自在。”
“恭喜恭喜啊!”
楚远绍回想张监正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请辞,无奈道:“这张监正,太过于小心了。”
“徐方,若你为女子,许你衣食无忧,一世荣宠,条件是不能嫁人,你可愿意?”
徐方苦了脸,这都什么问题啊,虽然他现在不是正常男人,也和女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啊,“老奴都听皇上的。”
“算了,问你倒是难为了你。女子适龄而嫁,前朝女子及笄未嫁被判刑,男婚女嫁,原是天意。”
◆◆◆
素心殿。
墙角燃着上好的银丝碳,掐丝珐琅三脚香炉内氤氲着一股玫瑰味儿。
淑妃斜倚暖炕,享用着丫鬟送到嘴边的瓜果,咽下口中食物,略微尖细的声音响起,“嬷嬷,初时本宫有了身子,您说悄悄的,过了三月胎稳便可出素心殿,我可都是听了您的,对外告病,便是皇上几次前来都是抹了粉丑兮兮的装病。如今呢!三月期满,可是宁颜华却禁了本宫的足!昨日派去正德殿的人,却是只带回来几样死物件,我缺那玩意儿吗!”
说着有些口渴,看了眼水杯,小丫鬟忙不迭倒了温水,递至嘴边,淑妃就着喝了一口,杯沿留下个浅浅的胭脂印子,尔后淑妃继续道:“宁颜华!还当国公府是十几年前的光景吗?如今她宁国公府也不过一个破落户,有什么资格做皇后,有什么资格禁本宫的足!”
“娘娘稍安勿躁,现在您是双身子,可得小心着,切忌急躁。您想想,宫中多少年没有孩子了,后宫数您圣宠不衰,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咱们便在素心殿安安心心的,也是好事。再过几日便封笔了,想来皇上这些日子正忙,否则不会好些日子都未踏入后宫。”
淑妃不满,轻哼一声,“嬷嬷,您是哥哥身边的人不错,只是您进宫不到一年,许是宫中形势还未弄清楚。四妃之中,本宫家族势力不显,却也不至于垫底,为何一个小小的昭仪都敢嘲笑于本宫,还不是因为本宫无子,如今本宫有了孩子,还怕什么!”
季嬷嬷心中无奈,她是丞相大人身边的老人,在丞相府便是少爷小姐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嬷嬷。只这三姑娘,如今的淑妃娘娘,长了一张柔弱良善的脸,内里却着实有些娇纵,若非淑妃这样貌,如何能入了宫。前几位丞相府出来的老人皆被淑妃赶出了宫,丞相无法,方遣了她来,此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淑妃将一手好牌打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