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意欲何为?”
他声音平静,便是刚才推门而入也是温和的,尚且记得将门掩上,步履从容地踏进里屋,身上还带着早晨的清寒,如今瞧着眸子里似有火苗攒动,酝酿着仿佛即将喷薄而出。只因着折腾一晚上,略显疲态,减了几分锐气。
孙七愣住,苏言恒这小子怎么知道公子的身份?眨眼间缓过神来道:
“那丫头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神色倒是真有几分紧张,说完提脚往外间走去,还不忘拉着苏言恒,扯了一下,两下,却是拉不动,这小子比自己还要矮上两寸,他是学武来的?
苏言恒像是掸灰尘般将拉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拂开,只看着倚坐于榻上,被轻纱遮掩住的男子,平静陈述道:“清心庵遇蛇,獒犬发狂,在下不欲掺和太子的大事,便只当意外,只此行天花,家妹何其无辜,还望太子殿下给个交代。”
“既是知道咱们公子是太子,也敢随意闯进来。”
“家人如此,便是太子,亦是敌人。”
孙七感到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只是要他与人争吵还行,与人平静驳论却是他的弱点。
“孙七?”
“公子我发誓我没做什么啊,你瞧瞧统共就这么六颗药,这不还在这儿呢吗!”
孙七面对着苏言恒将小瓷瓶中的药丸倒出来,“你看看,一二三四五……哎?一,二,三,四……”
数来数去,还是对不上,不由面色苦兮兮地望着男子,“公子……”
男子也不看他,只向苏言恒问道:“不知令妹她是何时发作?”
“昨夜子时正。”
“这么算来是前日晚间吃的药,这药效果是真的好我跟你说,今晚用了明晚肯定能发作,误差不过半个时辰,这药啊不是我自夸,外人绝不可能瞧出来,便是我师父……”孙七一时忘形,眉飞色舞炫耀开来。
“孙七有没有解药?”
宁五的声音传来,不复往日的矜贵,带着些许焦急,扇子都没拿,他一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近日为装得像一点,房门都没怎么出,却不料还是出了岔子。
且不说苏家小姐背后的晋国公与柳府,便是静音主持弟子这一点便不是能敷衍了事的,小孩子身子弱本就不易养活,听说她还是个药罐子,想起苏家上下对这位苏小姐的宠爱,不禁后背凉了大半截。
“哪里来的解药!这药神奇之处便是如天花一般,得靠时间慢慢痊愈,放心吧,到了时间自会好的。”
宁五瞧见苏言恒眉间皱得更紧,脸色愈发阴沉,连忙打断孙七的话,对塌上男子道:“三哥……表哥便先歇着吧,这里我来处理。”
转过头望向苏言恒,“不知可否让在下去瞧瞧苏小姐。”
自己不占理,便是说话也没底气,都怨孙七这个惹祸精。
“若是不惧被染上天花,请。”说完便转身踏出了里间,朝屋外走去。
宁三嘴角带着自以为友好温和的弧度,深觉脸都崩得僵硬了,在场谁不知道那是假天花,这小子酸人也是有一套。
随着苏言恒来到苏青诺的住处,只见外间围了一圈人,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尤其是柳氏,眼睛红肿异常明显,便是两只獒犬在一处都安安静静的,
“啪!哗啦!夸擦!”房门紧闭,里边传来瓷器的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姐,这是你最爱的花瓶啊!小姐这是夫人才赏的,还没用过呢!哎哎小姐这是大少爷送的,不能摔!”
白芍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一到船上,夫人便吩咐将小姐惯用的东西拿了出来,这可都是自家的啊,看得白芍心疼极了。
好不容易摔瓷器的声音没了,不知是累了还是瓷器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