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音钻进了颜韵的被子,然后抱紧了她,“乖,没事了吧?”“嗯,”颜韵转身,埋进了容音的怀抱,“音音,我知道你听见我对十三说的话了……你说我是不是爱的太卑微了?”“韵韵呀,”容音拍着颜韵的背,“爱的面前,我们都是卑微的,有一天你不爱了,那么你才能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音音,”颜韵声音有些嘶哑,“我都安慰自己说,我这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以后能过更好的生活,无所谓纠缠于一两个女人。”“但是,我该怎么办?明明都不是这样的,我恨不得挡箭的人是我,也不要十三对芷语产生愧疚,我其实宁愿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想要它说出‘你应该去担下责任’这样的话,我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是冲动就犯下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顿了顿,颜韵继续说道。“韵韵,我知道的,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不能做到不爱吧,而要求他们太多,他们又根本不懂……既然爱了,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容音用很温柔的声音劝道,她知道颜韵其实是在怀疑自己,她平素的性格与她在爱里的求全反差太大了,但是容音却欣赏,因为这也是种勇敢,不敢在爱里牺牲的人,是没有勇气去爱的人。“其实,我现在在冷静时候会想,那句嫁个你爱的人,不如嫁个爱你的人,真是真理。”“是啊,我们对这句话的感受经历了好多阶段,小时候奉为真理,爱了后,又不愿意去嫁个不爱的人,现在再想,又觉得正确了。”容音补充到。“所以当时才劝你嫁老十来着,你又不听。”颜韵貌似倾诉之后恢复了一点活力,故意悠悠叹息着道。“你还笑我,老九对你也算得上一往情深了吧。”容音也不理她。“他太花心了,如果稍微不那么花心一点,我也许还可以考虑。”“对了对了,我现在知道一个优秀人才,而且对你还有意思。苏小末!”“算了吧,他那个孩子样!看谁都是一个样子,我都看不穿,你知道他对我有意思?”颜韵冷冷地道,“哎,不过话说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清身边的人了,是我识人能力下降了,还是他们都变强了?”“都不是,答案是……你近视了!”“音音,很冷也……”“哎呀,人家好久都没讲过冷笑话了,你就忍受下呗……”“那,来吧,再讲两个……”“……”“怎么不讲了……”“讲冷笑话也是需要灵感的,而灵感是多么飘忽的一样东西呀……”“少来了……”……一夜畅聊到天明。直到帐篷外,传来了一阵小小的波动。“容音,”一个慵懒的声音响在外面。“嗯,什么事?”容音才刚刚闭上眼,准备今天睡懒觉。这个刑律这时候来干嘛?“我知道这个时候你多半收不到消息,所以来告诉你一声……芷语醒了。”诚实容音和颜韵慢慢地起身,穿戴整齐,化了淡妆来掩饰一夜没睡的枯黄面容。天空刚刚擦亮,翻鱼肚白,容音和颜韵手挽着手,走到了芷语所住的小帐篷外。侍卫传报之后,刑律掀开了帘子,用微笑把她们迎了进去。容音和颜韵一进屋就看见了躺在鲜艳的玫瑰色毛毯中如同玉兰花一般的芷语,虽面容发黄,嘴唇发紫干裂,眼睛也没有平日的神彩,可却还是美,如同被打碎了花瓣的白色芙蓉,虽不完整,却还留着天生艳骨的风姿与气质。容音此时才明白,原来还真有病美人一说。芷语听见声响,抬头来看了她们一眼,微笑一下,像是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因喉咙不适而被堵住了,捂住喉部,痛苦地皱了眉头。空洞无辜的眼神,像是在对容音她们解释着什么。容音的两条眉毛都快绞在一起了,而颜韵却是冷冷地看着芷语,仿佛在漠然地旁观欣赏一出精彩的默剧。“太医说怎么样了?”容音对芷语微笑一下后,转过来问坐在芷语旁边的刑律。“能醒过来,证明了生命没有大碍,伤口恢复也还好,可是说芷语天生体虚,要真正好起来怕是还要一段日子……”刑律眉间载满忧虑,看向芷语,“而且这次一伤,元气更是大伤,这段时间要好生将养,不然日后怕落下病根……”刚刚说完这话,容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刑律便起身,说是有人来了。果然进来来通报的侍卫,原来是老四和十三他们来了。十三进来的时候是低着头的,仿佛还是在顾及着什么,而老四看到容音她们则是微微蹙了下眉。容音看了眼一直默然的颜韵,然后想问下,是不是要先出去,让十三不感觉那么没有面子,而且更怕说出什么来伤害颜韵,可是看颜韵的表情,却是绝不肯让步,表明什么话可以当着她说。容音暗暗叹了口气,也只得站在那不动,不管背后胤禛暗示的眼神。而将目光落在了躺着的芷语面上,她看见十三,仿佛有些激动,却只是在唇边带着点温柔与喜悦的笑意。而这笑,却仿佛将她有些枯败的面色刹那间点亮,让容音都几欲移不开眼。十三抬头的瞬间,想必也是见到了这样的笑容,重重地一滞。半晌后,脸上带着一点犹豫,不过却仍是缓缓开口道:“郡主,谢谢你……是我不对……造成你……日后如果有什么……就找我吧,我会负责的。”十三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犹豫了那么久,他还是说出来了。说完后,他也仿佛轻松了不少,眼神仿似不经意地扫过一边的颜韵,却带着点歉意和伤悲。容音握住了颜韵的手,为了这点伤悲,颜韵多半又会自我安慰了。芷语却微微抬起了手,对他们摆了摆手,面上浮现一种着急示意刑律跟他们解释。刑律也微笑着道:“十三爷,不用这样的,芷语为您挡箭也是应该的,这孩子天性便是这样,我们也了解您,您有这份心我们便很感激了,您不必把这件事当成负担,不然芷语多半也会歉疚自己为什么身体不好的。”虽然刑律在笑,不过却甚是认真诚恳,虽然出言有些不逊,却因为毫无讽刺之意而在他缓缓陈述般的语调下更显真诚。芷语听了这个解释后,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十三有些惊讶,没有说话。而胤禛却帮着十三问出来心中的疑惑:“你们不愿意?”芷语又慌忙摇头,刑律看了一眼面色变得十分之难看的容音和颜韵后,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如果是不愿意,芷语也不会突然……芷语的意思是……”十三这时倒笑了,像是又恢复了一点平日里的神彩,道:“我懂了,你们不必说了,”看看芷语,十三又道,“郡主你好生休养吧,日后的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只是,我刚刚说的,是我的承诺……我们不耽误你休息了,四哥,我们先走吧。”胤禛再次看向立在一边的颜韵和容音,面上滑过丝担忧。容音似是察觉了,回了回头,然后道:“韵韵,我们也走吧,郡主才醒,别太操劳才好。”然后瞥了刑律一眼,却最终不知道说些什么,拉着颜韵随十三他们走了出去。“韵韵,昨天谢谢你,不然我……”出了帐篷,向前走了几步后十三说。颜韵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对容音道:“音音,我想先回去睡会儿,你帮我去皇上面前请个假吧。”“皇上昨天就说过你这些天不用去当值了,薇茹会替你做些事。你先回去吧,我想和四爷说些话。”容音也有些担忧地看着颜韵,不过更有些事,她要向胤禛确定。“嗯,好的。”颜韵说完,对十三苍白地一笑,然后便转身走了。十三当然想去追,却被胤禛拉住了,“胤祥,这两天皇阿玛为你担心不少,你应该先过去。”胤祥一顿脚步,然后应到:“是,四哥。”便转向龙营方向去了。待十三走远后,容音不太理解地问胤禛:“为什么不让胤祥去追颜韵,颜韵受伤已经够多了。”“十三不快些去对皇阿玛解释,怕是皇阿玛的赐婚就下来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十三会那么听从我的意见,去找皇阿玛。”胤禛叹了口气,回答道。“情况有那么严峻么?”容音咬了咬嘴唇,暗骂。胤禛缓缓叹了口气:“让言韵有个准备吧,这种事情,已经见惯了。我们现在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容音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有了想落泪的冲动,自己这是到了什么朝代呀,果然帝王统治的年代是毫无人权可言的,封建势力果然不好。胤禛发觉了容音的不对,捧起容音低下的脸,心疼道:“音音,不要太着急,昨夜又没睡吧……幸好刑律他们是这样的态度,这件事还能缓缓。”容音却想疾呼,不是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样更糟糕,更不妙,可是她没有证据。她还悲伤,为什么胤禛他们没有看出来,为什么没有不怀疑芷语这样做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十三福晋的位子了。难道他们就这般自信,认为一个福晋便是最好的补偿了,还是他们太公式化,从不考虑情感方面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