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峻。在他的电影里这么说的。”
郑东耘微笑起来,他说:“安琪,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跟我说说你住的那个神秘的村庄,还有你奶奶,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一个清清爽爽的、还很正派善良的好姑娘的。”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安琪的名字,那让她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从此被信赖,被珍惜,被期待。
安琪说自己的经历没什么可说的,她和奶奶在一个叫云水坪的乡村长大,到十岁时才回到城里父母身边,然后读书工作,人生经历顺遂得一踏糊涂,哦,除了一段失败的婚姻。
“你被父母扔在乡下,小时候心里就没有失落过吗?”
安琪想了想,说:“这个真没有。从上学开始,爸爸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他还超细心地在每个字上都标上拼音,没有人会给一所偏僻山村小学的学生写信,所以这件事很轰动。另外因为他的字写得漂亮,有时候还会被老师借去当字帖。而且妈妈会给我买村里小孩子没有的漂亮衣服,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来不及感到失落。”
郑东耘深深看着她,说:“听起来,你有非常好的家人。”
“有时听他们唠叨,也很烦的。”安琪这么回答。但这一刻,她很庆幸自己现在尚能听到这些唠叨。
他们就这么慢慢从医院走回到安琪住的小区,那条路很长,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变短又变长。彼此的人生轨迹,也慢慢呈现在对方眼中。
在到小区门口时,郑东耘停下来,看着安琪,静默了一会儿,才说:“安琪,你上次说的那个关于鸟蛋的故事,我其实很想与你探讨一下。”
安琪笑笑,说:“故事只是故事,我也不是很确信的。”
郑东耘便看了她很久,然后微微低头俯身,凑过来,在安琪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很浅,不带一丝□□,甚至还有一些残留下来的悲伤。安琪没有拒绝,反而微微仰起头,迎了上去。他们的身高差倒是非常适合接吻,这让那个吻显得更象是一个虔诚的仪式。
然后郑东耘挥挥手,一个人往回走。安琪站在路边,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看他走过一段路后,忽然停下,回过身朝自己挥挥手,她于是明白他是要看着自己进去,在他远远的注视下,安琪独自往回走着,因为知道有另一个人的目光跟随,并不觉得孤单。
于是她想,一辈子这么长,好不容易碰到有自己喜欢的人,那就试试又何妨?
☆、约会
说起来,郑东耘这辈子谈恋爱的次数屈指可数,先是太忙,后来好容易有了事业,家里老太太又出了事。导致他在感情方面经验十分不足。
好在他是个做事十分有计划的人,想到要和安琪在一起了,便结合自己前十几年的经历和书本上的知识,迅速制定了一个恋爱计划,包括吃饭看电影散步路线等,打算照章步步推进。
谁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有天他约安琪一起吃晚饭,在电话里说了好几个地方,安琪都不赞成。最后安琪做主定了一个地方,是一家快餐店,郑东耘觉得那家店环境既吵,东西还不好吃,正在纳闷时,忽然听安琪说,待会儿她接了孩子直接过去。郑东耘这一回真正意识到,安琪不止是安琪,她还是一个单亲妈妈。
这天晚上郑东耘和陈跃然两人首次正式见面。安琪颇正经地为他们作了相互介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居然都有点扭捏,表现得相当矜持。周围有不少带孩子的年轻夫妻,和青春萌动的校园情侣,相比之下,他们这一桌看上去倒象是吵过嘴的一家三口,略显沉闷。
吃的东西端上来后,陈跃然总算恢复了几份昔日的风采,他幸福地吃了薯条又吃炸鸡块,全都是平时想吃又不允许多吃的垃圾食品。在这期间,郑东耘稍微观察了一下,立刻得出一个结论:安琪定下这个地方是十分英明的。这里灯光明亮,有很大的儿童游戏区,餐具全是纸质的,最重要的是坐下就有东西吃。一点也不用担心在漫长的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会被毫无耐性的、永动机一样的小孩闹个人仰马翻。
陈跃然饱了口腹之欲,就跑去一边的游戏区去玩。安琪这才得空,朝郑东耘笑着问:“你想过这种兵荒马乱的约会场景吗?”
她就算再豁达,也要受世人的影响,觉得自己这种离婚妇女找上郑东耘,是占了多大一个便宜,从而惴惴难安。
郑东耘喝着可乐,认真地看着她说,“安琪,既然我们要开始,你就应该对我多一点信心。”
安琪瞬间有点惭愧,但她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和一个有孩子的麻烦妈妈约会,从经济学上来讲,投入很大,困难很多,收益却可能很微薄。就好象你们收购古冬这种网站一样,我很搞不懂,它又不赚钱,为什么还要抢着去收购,还愿意为它投钱?”
“我不喜欢你这个比喻。”郑东耘说:“约会和投资是完全两码事。投资可以只看收益。同时我要更正你对古冬的看法,它眼前没有收益不等于未来没有收益。经济学上有跑马圈地的概念。而约会这种事,未来固然不可忽略,当下的心情也同样重要。”
“那你现在心情如何?”
“我还在适应。给我点时间。”郑东耘想想,不太有信心地问:“我刚才是不是太严厉了?要怎样才能跟小朋友尽快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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