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颖儿被纠结的宁一送回贺家坞堡之时,外头已经愈演愈烈。
听得不少户人家已经不敢出门,只等着夜深人静之时入了深山,就为了给家人找点吃的来。
一早贺家坞堡就有人说起了几户人家夜里入了深山就回不来了,家人冒着危险扛着锄头出去找,找回来的都是被野兽分食的尸体。
那样子,可惨烈了。
“那些亲属当真都要疯了,乱民们疯抢,以为他们在山里头打了猎,偏要来抢,亲属们与他们搏命,最后被打地头破血流还被当众扯裂了麻袋,露出里头的尸骨。你不知道啊,那亲属捶胸顿足,找了个树就撞死了。”
有好事者问道:“那些乱民呢?看到人家爹娘的尸骨,就没说什么吗?”
“说什么?都沉默地走了,人可都麻木了哟。”
贺颖儿黑着脸将这些都听完了,去了议事厅,就让着急来看贺颖儿的贺天去召集开个会。
范盛,范珂,范礼,姜火,易辰,常远,带着十三个坞堡内的常事都来了。
他们见着贺颖儿脸色铁青,都想着是谁惹怒了咱们的铁凤凰,都等着贺颖儿发话。
贺天想着这两日的所见所闻,先开口了。
“外头乱成了什么样,大家都知道了吧。”
姜火等人点了点头。
情况是愈发严峻,贺天收到朝廷来的消息,都吓了一大跳。
“泰金不止咱们邕州如此,其他地方的乱民更是肆无忌惮极为猖狂,朝廷派兵下去,死了有两个官员了。国师王造测算天命,只说这旱灾今年是好不了了。我的意思是咱们管不了天下,我就先把我村子里头的乡亲们都接来。咱们坞堡这段时间扩建,也需要人手,大家以为如何?”
易辰认为可行,可行动之中颇有一些隐患。
“老爷,咱们坞堡里头进来之人都要经过严格训练的,就怕他们进来认为没享福还受罪,不但不感谢咱们,还天天咒骂,这对咱们坞堡来说,不好。”
贺颖儿眸子一抬看向易辰。
贺颖儿为什么迟迟没让流民进来,不就是有这一层思虑。
她的目的是在这建立军营,她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不是一个百孔千疮的漏洞盾牌。
贺天皱了下眉头,道:“难道要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活不下去了吗?”
贺颖儿道:“你们可有什么方法?”
作为一个将军,贺颖儿倒是经常给部下机会,让他们发扬才能,她听取了意见之后,往往都能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来。
范盛得知外甥女竟是因为相术过人,建立这坞堡之时,人都懵了好些天,这才恢复过来。
这会儿见着贺颖儿跟女王似的坐听各家之言,难得地保持了头脑清晰。
“那便以田地惠之,如今朝廷平乱,流民四起,户籍必定都乱了,咱们坞堡内有名册制,便让他们纷纷身上了坞堡内的户,以田地赁种,一年收取一次粮,如不练丁,就让他们多交两成粮。既然颖儿说这乱至少三年的时间,如若他们占了便宜还有怨言,咱们便将那些人放出坞堡就好。”
贺天点了点头,“这些话,尤其是最后那句警告在他们入坞堡之前就要说好,以契约文签下。”
贺颖儿道:“咱们坞堡的建设定是要招人进来的,我打算再扩一万亩田地,尤其眼下不少人将田地贱卖,咱们买下来,打乱了赁给他们种。现下,但凡进来之人,咱们就施以粥,并且以田地农作物生长情况作为衡量,有偷懒放肆之人,打出去。”
贺颖儿这么打算,就怕一些人只吃饭不干事,她囤积了两年多的粮食不是打水漂的,不知道感恩之人,她留着无疑是陌路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日后的叛徒。
她容不得。
贺天心里有了成算,便找范盛等人商量。
而此时,贺家老宅之中,贺福正坐在炕上,吃着米粥,何花还吃了点咸菜就这,门关地紧紧的,不时有人大声敲门,贺福与贺堂一人拿着一根棍子,守在门边,直到那些人如何都撞不开门悻悻然离去之后,贺福才长叹了一口气。
何花坐在桌子上,道:“你说眼下可怎么办,之前我还庆幸有十两银子了,可现在,十两银子能做什么用?外头物价涨疯了,什么都买不起。要不是小娟在周家过得不错,给了几袋子米过来,咱们可真是活不成了。”
贺堂将棍子放下,皱眉道:“小娟她公公怎么说都是个地主,就这几袋子米,够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