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见娘没有生气,开心得赶紧将药碗凑到殷秋娘跟前:「娘,药不烫了,您快喝。喝完药,女儿再给您换眼睛上的药,大夫可说了,内服外敷,这样才能好得快。」殷秋娘微微笑着,就着女儿的手,将药一口气喝了。第二天天才微微亮,喜宝就起了床,秦妈妈也起得早,便送喜宝到江府门口。喜宝将昨日买药剩下的银子塞给秦妈妈,一脸真诚地说:「秦妈妈,我不在我娘身边,麻烦妈妈照顾着我娘了。大夫说,我娘要大补,这些银子留着给娘买好的吃。」秦妈妈将银子收下,叹了口气,嘱咐道:「你在江家六少身边可得小心侍候着,要记住,少说话多做事。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都有些个脾气,你现下既然卖身做了丫鬟,少不得要受些气,需得忍着。」喜宝点头:「妈妈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只望妈妈可以帮着瞒住我娘。」「这个你放心吧,不会叫你娘起疑心。」秦妈妈说,「我昨晚说的倒也不是信口胡诌的,江老太太确实想找个你这样的女孩子跟江家小姐们一块念书。我原也打算将你推荐去的,只可惜迟了些。」其实喜宝心里也清楚,江六少因着哥哥的关系,必然会处处刁难她。可没办法,江四少对她有企图,如果非得卖身的话,她宁可给六少当丫鬟。宁可苦些累些,也不能叫人糟蹋了自己。秦妈妈该说的也都说了,又见天色不早,便催促道:「快些进去吧,不然就要挨骂了。」喜宝点头:「我说过不住在江府里,六少同意了,每天晚上还可以回去看娘。」秦妈妈倒是有些吃惊,笑道:「这样就好,只是,要苦得你日后早起贪晚了。」喜宝却摇头,挥了挥冻得又红又肿的小手,笑着说:「一点不苦,只要有钱给娘买药,我就开心。」江府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男子形色有些匆匆,瞧见喜宝,立即唤道:「原你已经到了,还磨蹭什么?快些去伺候着六少起床。」喜宝应着声,又朝秦妈妈道了别,便随着灰衣小厮走进了江府。江家大宅很大,江家府邸,是当初太祖皇帝御赐的宅子。江老爷子江延是当朝太师,位列三公之首,在本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喜宝被小厮领着,往六少的院子去,刚到院子门口,便遇到了浣纱。浣纱今年二十,是打小伴着江六少一起长大的,在整个江府,也有些身份。小厮见着浣纱,立即弯腰笑道:「浣纱姐姐,小的听了你的话,将这丫头接来了。」浣纱鹅蛋脸盘,五官尚算清秀,只是稍稍寡淡了些,不比桂枝艳丽。她倒也不急,从袖子里掏出一点碎银子给那小厮将他打发了,然后对着喜宝说:「你虽卖身给六少为丫鬟,可终归有些特殊,这些倒没事,以后听着我的便好。你原本来的也不迟,只是六少今天起得早了些。平日里都是我侍候着更衣的,可今日也不知他耍的哪门子疯,非得叫你伺候,我这才急着找你。」喜宝一直竖着耳朵听,然后也没听出浣纱到底想说什么,只能点头:「浣纱姐姐,那我这就随你去。」浣纱挽住她的胳膊,笑道:「这会儿不急,六少已经起了床了,现在在老太爷那边,你跟我来吧。」江六少身边伺候着的丫鬟不少,只是都不比浣纱有身份,都只能在外面候着。只有浣纱,情况特殊些,可以在六少的院子出入自由。江六少自从有独立的院子后,日常生活都是浣纱在打理,因此,即便他平时再浑,也不敢给浣纱脸色瞧。上次因着未婚妻跟人跑了的事情,他消沉的好一阵子,整日的吃酒发疯。旁人还说不得他,一说他他就发飙,只有浣纱说他几句他能忍着。浣纱将喜宝带到了江璟熙的书房,告诉了她江璟熙平日的喜好,让她以后不必做其它活儿,只听着六少吩咐。喜宝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四处打量,心里也紧张得很,其实她倒宁可做粗重的活儿,也不愿意跟江璟熙独处。浣纱教她铺纸研磨,又教她泡茶,然后嘱咐:「六少被老太爷叫去问功课了,呆会儿回来脸色肯定不会太好,你见到了别害怕,只要低着头做事就行。你呆会儿先给他热壶茶,然后端着热水来给他净手,完了再陪着六少在书房念书,午时二刻的时候去厨房领六少的午饭,这些可都记下了?」喜宝将浣纱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点头:「浣纱姐姐,我都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