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喜宝胆子并不大,但若是有人惹急了她,她也不会任人欺负。富贵公子轻笑一声,慢悠悠道:「真是好大胆的丫头,京城里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的,还没几个呢。」殷秋娘听到了年轻男子的声音,自然感觉出了不对劲,慌道:「公子大人有大量,请别与小女计较。我们是外乡来的,不懂京城里的规矩,若是小女哪里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饶了小女。」「还是这位婶子会说话……你们是南方来的?听着口音不像北方的。」他站直身子,垂眸瞧着喜宝,见她又大又黑的眼睛里蓄着水珠,小小的嘴巴还倔强地噘着,心痒道,「这个小丫头的个性本公子喜欢,我瞧你们好似走投无路的样子,小丫头若是跟了我,我可以给你们找住处。」「娘!」喜宝慌了,她紧紧抱住殷秋娘的腰肢,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眼睛狠狠瞪着那公子。殷秋娘抹了把泪,恨恨说:「即便是在京城,也得说个道理。我们母女是良人,断不可能为奴为婢!还请公子给让个道儿。」旁边,给富贵公子牵马的随从突然跳了过来,指着母女俩鼻子骂:「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家公子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你个婆娘,识相的就别废话,拿了银子将女儿丢下,赶紧走人!」随从这几嗓子一吼,周围突然围来了许多路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富贵公子面上有几分挂不住了,他虽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但那些不是婢女就是烟花女子。而眼前这个讨喜的丫头是良家女,他自然不好下手。「四少,要不要奴才将她们捆了,直接给您送府上去?」那随从继续出主意,「您难得回来一次,想必老爷不会说什么。」富贵公子既不想闹事,但又不想放了喜宝,眨了眨眼睛,权衡了利弊,方道:「算了,回去吧。府里出了老六那样的事情,怕是老爷子正大发雷霆呢,我若是再闹出点事儿,不妥。」刚说完,一个纵跃便跳至马上,握住马缰又回头看喜宝:「小丫头,本公子且先放过你一回,若是下次再叫本公子瞧见你,可就不会再放手了。」然后骑马疾驰而去,马蹄溅起一地的雪花。周围百姓中有人说:「这是谁家公子?好大的派头!」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身穿深蓝色粗布衣裳的妇人,妇人见那富贵公子走了,赶紧快步走到喜宝母女跟前,伸手便将殷秋娘扶起,道:「妹子,你也真可怜,唉,你家公子也真是……」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原本以为喜宝这丫头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殷妹子能跟着享福呢!没想到,「唉,也怪这丫头长得实在太好。这样吧,总之我也不去杜府做工了,你们去我家,我们还能互相有个照应。」自从江璟熙单枪匹马闯入杜府、在杜府大闹一场之后,秦妈妈便就逃了出来,反正她也只是去杜府做短工的,又没有卖身,留去自如。秦妈妈从杜府往自家走,需要经过这凤华街,才走至这里,便见到这边围着一群人,她有些好奇就走过来瞧瞧,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喜宝母女。喜宝见到秦妈妈,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哭道:「秦妈妈,我娘的眼睛瞧不见了,可怎么办!」秦妈妈自然看了出来,叹了口气说:「你娘的眼睛,是生生给熬坏了。」又握住殷秋娘的手,「妹子,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如果不嫌弃,就去我家住。我家虽然简陋,但好歹能让你们有口饭吃。再说,喜宝这孩子懂事勤快,我很喜欢。」她看着喜宝,越看越喜欢,突然眸光一亮,心里暗暗有了打算。殷秋娘感激地说:「那给您添麻烦了,您真是我跟喜宝的大恩人。」秦妈妈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却生了两个儿子。」想到那大儿子跟大儿媳,她就伤心,「唉,我们也算是有缘。我早早没了丈夫,你也是,以后老了,也算有个伴儿。」殷秋娘母女觉得心里暖暖的,感叹着,还是好人多的,也不再推辞言谢,跟着秦妈妈去了她家。秦妈妈夫姓秦,丈夫死了有四五年了,生有两个儿子,家里经营着一家打铁铺子。前年大儿子娶了媳妇后,两个儿子便分了家,她自己跟着小儿子过。分家的时候,按照孩子他爹的遗嘱,家里所有钱财归长子,但打铁铺子跟这几间屋子归次子,婆娘一定要跟着次子过。秦家的打铁铺子,早几年赚了些银两,但近几年来天下太平,铺里的生意也就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