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说:「下午还有下午的活儿,我到时候再一样样告诉你,你先去铺纸研磨吧。」喜宝听了差遣去研磨,还没一会儿,外面有丫头趴在窗口叫道:「浣纱姐姐,六少回来了,瞧着脸色,好似不太好。」浣纱朝她挥手:「去忙你的吧,叫六少听见,仔细你的皮。」小丫头眨了下眼睛:「不会叫他听着的,再说,就算听着,这不有浣纱姐姐呢嘛,我不怕。」浣纱不再理那个小丫头,只对喜宝说:「你去准备热茶跟热水吧,今天的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你端来就好。」喜宝听从吩咐闷着头出去,心里紧张眼睛就没看路,一头便撞在了正踱步进来的江璟熙身上。江璟熙刚刚被江璟闵在祖父面前告了状,此番正生着气呢,偏偏这时候喜宝又惹着了他。他虎着脸,定睛一瞧,见是喜宝这个死丫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浣纱见状,立即走了过来,替江璟熙解了身上的狐皮披风。披风解了后,又赶紧先用自己的手去给江璟熙暖手,还不停在他手上哈着热气。她见江璟熙的脸色很不好,似乎自己再不劝说着,怕是他要将怒气全数撒在喜宝这丫头身上了,浣纱赶紧开了口。「六少,我正让喜宝去准备热茶跟热水呢,我已经交代好了,你今日念书就她一旁候着。」浣纱用手肘拐了下喜宝,给她眼色,压低声音,「还不快去将热茶跟热水端来?呆愣在这里做什么!」喜宝如今得看脸色行事,听了浣纱吩咐,立即将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样:「嗯,我这就去。」说完便迈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往外跑,就怕跑慢了,那江璟熙会又一把揪着她回来训斥。江璟熙火气的确很大,但却不是冲着喜宝的,他是冲着江璟闵的。江璟闵暗中摆了他一道,不但将他昨日买丫鬟的事添油加醋说到了祖父那里,而且还因了他几句话的关系,祖父就命令他赶紧收拾东西即刻便去聚贤书院念书。聚贤书院的同窗,可都知道他未婚妻跟那张天佑跑了的事情,他要是再回去,可不是自打脸么!他现在是躲着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再跑回去被嘲笑?这个老四,他一回来就没好事!浣纱瞧着江璟熙脸色,琢磨着道:「六少可是被老太爷打发着,又要去聚贤书院念书了?」江璟熙恨恨甩了甩袖子,往旁边一坐,气冲冲道:「若不是老四暗中捣鬼,祖父哪里有闲空管我!这老四,他一回来,我就没好事儿。」浣纱眨了下眼睛,走了过去,继续说:「要我看,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见江璟熙抬眸瞧着她,她笑了下,「六少如今是举人老爷,此番用功一点,等着明年中了进士,那可就是不一样了。」江璟熙不以为然,又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要是没出这样的事情,我中举人自然是值得开心的。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我来年中了进士做了官,怕也没有脸面去做!」浣纱轻笑着摇头,又走到江璟熙跟前,看着他:「六少错了,你跟杜家小姐的事情,旁人只会说杜小姐的不是,又怎会背后编排六少?杜小姐作为江府未过门的媳妇,不守妇道跟人跑了,旁人只会同情六少娶妻不贤,你又怎会觉得这是丢了你脸面的事儿!」江璟熙猛地顿住脚步,眸光亮了一下,突然觉得浣纱说得也有些道理。浣纱见江璟熙好似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继续劝道:「你还是听老太爷的话,继续去聚贤书院念书吧,你去只当作还像之前一样,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不觉得自己丢人,旁人也不会觉得这是你丢人的事儿。」江璟熙颇为烦躁地挥了挥手,对着浣纱道:「我正烦着呢,你让我好好静一静。」刚好见喜宝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江璟熙说,「你先出去吧,只留着她在这里候着就行,你的话我也会好好想想的。」浣纱点头:「我也没有多少空管你这事儿,你且自己先好好琢磨琢磨,想得通了就赶紧去书院吧,毕竟那个地儿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又对喜宝道,「你好生伺候着六少,仔细听着他的差遣,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喜宝点头:「是,浣纱姐姐,我知道的。」浣纱出去之后,江璟熙直接无视喜宝,将她晒在一边,然后自己坐在桌案前做自己的事情。可怜喜宝小小的身子竟端着那么一大盆的水,两只小手有些支撑不住了,都抖了起来,盆里的水也都洒了出来。喜宝小心翼翼瞟了江璟熙一眼,见他压根都没提要用热水洗手的事情,她怕他念书认真一时忘了,便想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