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的一瑟缩,梁洛纱的嗓音登时变得尖锐起来:“表妹?!”
睁大眼睛仔细看,没错,确是吕珠。
令梁洛纱诧异的是,既不知她何时进来,也不知她如何进来。与先前不甚客气将她撵出裴府时相比较,当下的她脸色过于苍白,少了血色。
吕珠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安安静静地伫在角落,面孔如笼着一层薄雾,令梁洛纱看不清她的神色。
梁洛纱蹙了黛眉:“表妹,你怎么了?”
宛如对牛弹琴,吕珠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梁洛纱抿唇弯出一抹不以为然的哂笑:“傻表妹,你还没走?怎的,一颗破珍珠无法满足你?”
“破珍珠”三字令吕珠瘦削的身形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带动其衣带飘飘,显得整个人似大受打击摇摇欲坠。
梁洛纱懒得去瞧这位又丑又笨的乡下小表妹,重新闭上眼,享受热水与花香的沐浴。
或许是今天为了恭迎夫君返回京城而起了个大早,彼时虽然才入夜,浸泡在热水之中居然觉得四肢软绵无力,颇感疲惫。
就在梁洛纱恍恍惚惚昏昏沉沉似是要睡过去的一刻,浑身上下皆沉重的她听见了一声极低极细的笑,再然后,是一声幽幽怨怨如泣如诉的叹息。
这一道叹气绵柔哀婉,仿佛带了一种慑人心魄的魔力,让梁洛纱胸口之中立刻浮涌出无尽的哀伤。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开始是啜泣,慢慢地变成抽泣,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嚎啕大哭?梁洛纱浑身一震,登时如从噩梦中惊醒,立刻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不是呂珠,却是贴身丫鬟青柳。
与平日里处处阿谀奉承之态全然不同,此时的青柳眼中布满了惊慌失措。
梁洛纱目瞪口呆的盯着青柳,徒然的张了张嘴,嗓子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青柳扶着梁洛纱的头,急得大哭:“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梁洛纱心中一阵恐惧一阵莫名,很想开口说些什么,青柳却猛的甩开她的手,拔腿就往门外跑,边跑边扯开喉咙嘶喊。
“来人,快来人!夫人疯了!疯了!”
疯了?
谁……疯了?
梁洛纱愣住,然后无比缓慢的低下螓首,朝洒有众多花瓣的水面投去惊疑的一瞥。
一个赤着上半身,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的女人。
一个歪着脑袋,鼻涕水泗流,眼眶不断涌出血与泪的女人。
正对着她,嚎啕大哭。
*
同一时,同一刻。
幽柔的月光透过阡陌的树枝,在朱雀长街上一处酒铺的青布招牌上留下了一道道斑驳的印记。酒招上斗大的“醉仙居”三个字,在夏季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摆。
“哈哈,你输了!罚钱!”
裴承秀坐在长凳,隔着黄花梨木桌跷起二郎腿,眯着细长眼眸,笑嘻嘻朝她对面座中的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