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竟然是鱼吗?”秦牧云面露喜色,“好漂亮!”
赵羡词莞尔,“现在还早,若是到惊蛰时分,夜里的淳河更精彩。不过那时,万物复苏,难免有些吵闹,不似现在,万籁俱寂时偶有一些早起的鱼儿探头探脑,幽静之中略显活泼,倒不失为春前好景。”
话音刚落,就见河面接连有两三道银色弧线隔着参差不齐的距离呈现在水面,又迅速沉寂下去,时有月色映衬,更显得淳河此景如梦似幻。
秦牧云看的高兴极了。
偏在这时,赵羡词低声哼起了南省歌谣,因不是官话,赵羡词便省了歌词,只哼小调。秦牧云把目光从河面收回来,抓着栏杆,静静地看着她。
这曲子,秦牧云以前听过。上辈子在周府时,思乡情切,赵羡词就会低声哼唱这小曲。只是此刻再听,秦牧云只觉得满腹柔情,无限情意都随着赵羡词的小调荡漾在淳河里。
赵羡词迎上秦牧云的目光,那眸中深不见底的温柔让她不由得心头发酥。这一刻,赵羡词竟然有种错觉,觉得秦牧云的这双眼睛,根本不是一个十五岁少女的眸子,反倒有种令人心悸的深沉和通透,是能够让赵羡词一不小心就沉沦深陷的那种诱惑。
这种不受控制的疯狂让赵羡词下意识想要逃开。
可没等她移开目光,秦牧云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赵羡词惊讶地看着她,也没说话。秦牧云却靠近些,低声道,“赵姐姐,你昨晚做了很过分的事。”
“我?”赵羡词立刻紧张起来,“何事?”
“姐姐当真想知道?”
听着秦牧云幽幽的声音,赵羡词几乎五感全部张开,极敏锐的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但她依然压不住好奇心,非常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当真对秦牧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于是即使明显警觉到其中或有不可预料之事,却还是执著应道,“当真。”
秦牧云的目光就一下变得深不可测起来,甚至下意识抿抿唇,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水。
然而赵羡词等了片刻,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只问,“赵姐姐,你我若是定亲,不管怎么说,也算夫妻了吧?”
夫妻——这个词让赵羡词没来由的浑身一颤,定定地望着秦牧云,声音都有些发抖,“自……自然勉强也算……”
秦牧云就笑了笑,望着赵羡词的眼睛,伸手抚摸她的眉眼,“姐姐今日,甚是好看。”
赵羡词还没回话,秦牧云就倾身上前,吻在她额头。
那属于秦牧云的清香,瞬间就充斥在赵羡词周边的空气里,让赵羡词因着这铺天盖地的悸动疯狂跳动着心脏。
却听秦牧云说,“羡词,我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这是秦牧云第二次提起那本书了。
赵羡词脸红心跳,十分羞赧道,“上次你说过,我本来打算回去立刻看一看,没料到账册和资料太多,我时常在睡前一阅,不知随手放哪儿,竟然没找到。”又慌忙补充,“我一定尽快找到!”
秦牧云轻轻叹息一声,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不如,我讲给你听吧。”
“……好。”
第84章084
赵羡词望着不时泛起银光的河面,听着秦牧云低沉清浅的声音在耳边似呢喃低语。
那是史上最早有记载的女女相恋之事,虽然入不得正史,但也在民间广为流传,讲的是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与巫女楚服的故事。
正史中,楚服死于为陈阿娇行巫蛊之事,因大逆不道而被斩首示众。可在野史中,楚服实际死于给汉武帝戴绿帽子。
“……楚服扮做男子模样,与陈皇后心意相通,同吃同住,日夜不离,虽同为女子却行男女之事,与寻常夫妻无异。”
故事到这里,已经无需再说。秦牧云转而望着赵羡词的眼睛,眸中涌动着令赵羡词看不懂的情绪。
赵羡词听罢,怔在原地。这样的故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却觉得,如此大逆不道又荒唐之事,怎的从秦牧云口中说出,竟让她止不住心头战栗,莫名的心中惊跳,鼓噪的厉害。
她似乎……明白了秦牧云的意思。
秦牧云却问,“赵姐姐,可喜欢这个故事?”
赵羡词张张口,却答不上来。她避开秦牧云的目光,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指望向河面,甚至不敢再与秦牧云对视,一颗心聒噪不停,好似浑身血液都在躁动着什么。
却又满心疑惑,也不知道脑子想到哪里去了,暗想着,以女子之身该如何行男女之事?要说男女之事,她实际上是略懂一些,毕竟上辈子嫁过人。嫁人之前,自有贴身教养的婆姨仔细说教,甚至会给一些平日里遮掩藏着的春|宫图册,好让姑娘家细细了解。
但女女之事,赵羡词却是当真闻所未闻。不过,她转念想,这世间之路本就不止一道,既有男子断袖,为何不能有女子两情相悦?
就连宫中,不也有宫女太监对食?
赵羡词胡思乱想着,也情不自禁道,“这原是无奈之举。我听闻,陈皇后因见弃于汉武帝,才有巫蛊之事。便是如你故事所言,陈皇后怕不是将楚服当成汉武帝的替身罢了。就如那宫中对食,也是太监和宫女互相慰藉,无奈了此残生,这些虽是情理之中,却非你我可比。”她说,“你是御史之女,貌端身贵,前途无限,日后自有无数好儿郎等着你选,你……你还是少看些这种无稽之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