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灯火通明的亮着,何以安透过仅有的小窗子向外张望着,从医院回来已经好几日了,何以安也不清楚究竟是过了几日,阁楼里没有时钟,也没有一篇篇的日历,他知道透过那个窗子,黑黑白白的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打从医院回来,这个阁楼沈墨言就一步没有踏进来过,何以安心想,这样也好,最起码看不见那张让他痛到快要死了的脸,他侧躺着蜷缩在硬硬的床板上,阁楼里阴冷又潮湿,何以安只觉得身体都变得粘腻起来,让他很不舒服。冰冷硬邦邦的床板,让他觉得身上的骨头都硌得生疼,除了蜷缩着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和舒服外,这样的姿势也能让他感到安心,何以安怕极了黑夜,小的时候他怕黑是因为觉得黑夜里总是有一些相貌丑陋的鬼在背后盯着自己,长大了怕黑,是因为经历了痛苦,渴望着黎明。曾经他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被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不知人间苦,更不知何为痛,吃穿不愁,兜里每天都有钱花,可人生哪有如意的,一成不变的人生是给那些被老天爷眷顾的人的,后来家道落寞,父母双亡,就连唯一的弟弟也离开了他。何以安那个时候才知晓,天黑是什么滋味,期盼着黎明又是什么滋味,而如今却连唯一的那点自由也没有了,人啊就是这样,少年不知愁滋味,大时才道何为苦,何楚生知道,是他自己毁了曾经的一切,他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当初年少无知,轻信了沈墨言那个混蛋。随着黑夜慢慢的褪去,微微的光亮,透过仅有的窗子洒了进来,何以安睡的迷迷糊糊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进到了他的耳朵里,那人脚步不快,沉稳有力度,一身清淡的香水味儿,进入了何以安的鼻腔。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他额前的碎发,何以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沈墨言温柔的道“吵醒你了,对不起,我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寒气,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过来看你,以后我尽量推掉那样没用的应酬,别生我气好不好。”难得的温柔,让何以安觉得有的时候温柔才是杀害一个人最厉害的武器吧,可沈墨言的脸如同四季一般变化不定,刚才还是温柔的,仅仅过了几秒钟,他脸上就露出了难看的笑,让人觉得恐惧。他贴近何以安的脸,慢慢贴近耳边,呼吸和热气都在何楚生的耳旁散开,温热的发痒,沈墨言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一个叫顾北慕的钢琴家你认识吗,听说五年前你们就认识了,那可真是一个天才啊,长得又帅气,尤其是那双手,修长的让人羡慕,以安认识这么个大人物怎么不介绍给我啊。”何以安的心脏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儿,顾宸,他是怎么知道的,对啊,这个男人向来都是情报专家啊,何以安不怕他如何对自己,那怕是杀了他,他也不会怕,可顾北慕不一样,他怕,他怕的不行,那是一个真正的光,那束光不能灭。何以安抓紧他的衣服恳求道“别伤害他,我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但是你别伤害他,他是个好人。”沈墨言的笑越发的狰狞,他拎起何以安的衣领道“哈?为什么,我的以安为什么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求我,我的心好痛啊,我想立刻马上就杀了他,因为你要正眼看的人是我,你要爱的人是我。”沈墨言满眼的红血丝,嘶吼着,如同一个恶魔般死死的盯着他眼前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何以安觉得他面前的这个人疯了,可怕的很,他哭着喊着道“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让别人痛苦,你就那么开心吗。”沈墨言被他的话激怒了,一把将何以安推搡到了地上道“啊,我是疯了,早在五年前我就疯了,你知道那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拼命的喝酒,拼命的工作应酬,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去想你,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外人求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何以安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走到沈墨言的身边,用力扯住了他胸前的衣服,何以安卑微的仰头看着他,沈墨言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低头看着他卑微祈求的眼神,身高远远比不上他的何以安只觉得,他像是一个巨大的猛兽,正在慢慢的吞食自己。当绝望涌上心头的时候,或许连哭都很廉价吧,何以安已经顾不得尊严和自己的那点自尊心了,只是一味的恳求道“求你,求求你了,我会听话的,所以求你,只有他不可以,只有他。”沈墨言捂着脸大笑,从指缝里渗出了泪来,他捏着何以安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道“那好,去床上自己脱掉衣服,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