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郡主说的什么慧姐姐,他却是看也不想多看一眼。几人各怀心思地闲聊了几句,便听得内监站在那回廊之上,高唱了一句:“吉时已到,请宾客就位。”所谓的宾客就位,也就是站队而已。分男女品级站好。那位刘子清纵然不舍,也只能归队到官员的队列中去。殿前广场上悉悉索索嘤嘤嗡嗡地一阵乱响之后,文武官员、各级命妇以及官员家眷,已经整齐地分为四列,以中间的通道为界,左右各两列。然后有礼部官员于殿内念颂词,可惜这个年代没有音响什么的,那官员再大声,也只是大殿内的人能听见,广场上的人只能干等着。待这个环节过去后,便是百官献礼的时间。四品以上官员及命妇呈上的礼物,能得礼部官员以及殿外内监的一句唱喏。比如:“工部侍郎刘明远敬献白玉观音一座!”这一句先是由殿内礼部官员念一遍,然后殿门口的内监会念一遍,再然后大殿外的内监会再念一遍,一声声地传递出来,确保殿外广场上的芝麻小官们也能清楚地听见为止。因为能有在文武百官面前露脸出名的机会,所以各级官员们为太后筹备贺礼那都是花了大心思的,唯恐被同级的官员比下去。听内监们唱着一个个奢华无比的寿诞贺礼名称,丽娘却把心思放在了别处。杜墨说的那几个接应她的人,到底到位了没有?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魔高一丈百官献礼,群臣贺寿。待内监将四品以上官员的贺礼唱完之后,余下不入品级官员的贺礼便只能落在一张张长长的礼单上了。此后又有几位脸格外大些的朝中重臣于殿前宣读祝寿贺词,比如丞相吕夷简、太师刘美之流,当然,这个环节想必除了太后娘娘本人以外,对所有人都是一种煎熬。吕丞相倒还识趣一些,贺词简短干练,再加上他念贺词时字正腔圆,没有文人惯有的摇头晃脑与拖沓,极快地便将一篇贺词念完了。跟吕丞相一比,那位刘太师就显得格外地突出。当然,他的突出,在太后眼里那就是亲切,在文武百官及各级命妇眼里,那就是无比的啰嗦。刘美,原名龚美,太后刘娥的前夫,刘娥改嫁后,先帝赐他姓刘,并对外称其为刘娥兄长。刘娥垂帘后,任命他为当朝太师。这位太后前夫,位高权重,很得太后器重与依仗。只是,太后器重他,并不代表皇帝与文武百官看得上他,像刘美这样靠着前妻改嫁来获得名利地位的人,很难让人心悦诚服。刘美自知很难在群臣之中站住脚,所以也没那个心思顾虑别人的想法,一心只想哄了太后开心,是以,他的贺词可谓又臭又长,念得也是摇头晃脑,抑扬顿挫,一派老学究的做派。太后倒是听得喜滋滋的。朝臣们却是听得几欲作呕。好不容易那刘美念完了贺词,太后这才广袖一挥,宣布寿宴开始。宴席设在紫辰殿内,却没再将四品以下官员拒在殿外,而是分男席与女席,悉数聚集于大殿之中。宴席开始之前,照例会有一些贺寿的节目,歌舞、演奏,颇为赏心悦目,伴着乐声。宫娥内监们穿梭其间,将一盘盘珍馐美食摆上桌。郡主赵雪蛾果真如她先前所言,拉着太师刘美家的庶媳慧娘坐在一起,丽娘纵使不愿,却别无他法,只得跟郡主共席。席上另有五位官员家眷,这几人的夫君品级都不高。便想着结交些权贵家的女眷,也好替自家夫君寻摸些不同的出路来。这几位女眷,观丽娘行事大方、神态磊落,似乎还跟郡主相熟,便猜测她是哪位青年才俊的女眷,存了心想跟她套套近乎。但其中一人才开了口,朝着丽娘说了句:“这位……”便被郡主一声轻咳给打断了。郡主是存心不想让丽娘跟其他人搭话。因为只要丽娘一自我介绍。别人便会知道丽娘才是柴靖远的嫡妻,而她这位堂堂郡主,却只是个平妻。虽然此事几乎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但知晓是一回事,当面被人提起却是另外一回事。丽娘虽不知郡主的想法,但岂能如她所愿地保持沉默?当嘴角含笑地朝郡主看去,面带关切地道:“郡主可是受了凉?若是身子不适,待回府后我给你请个大夫瞧瞧。”丽娘这一开口。郡主便知道自己想要掩盖的事实再也盖不住了。郡主心中懊恼,看着同桌几位女眷看向她的目光,总觉得那些目光里三分是畏惧,七分是鄙夷。似乎人人都在嘲笑她居于一位小商女之下,人人都在看不起她。郡主这般一想,顿时觉得心里针扎似的难受,脸色数变后,更是坚定了她要除去丽娘的决心。赵雪蛾黑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似地,同桌的几位女眷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跟丽娘交换了夫家与娘家的姓氏,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便都沉默了下来。好在大殿正中央歌舞正兴,即便无人说话,还有歌舞可看,也不会显得多尴尬。冷菜齐备后,首座上的太后便下令开席。文武百官照例是要敬酒的,无论男女,都得起身相敬,如此三杯之后,宴席才算正式开始。待热菜上完,丽娘这一桌的女眷们差不多已经吃饱了,而男宾那边还在没完没了的敬酒。这会儿最是无趣,歌舞已经撤了,便是连演奏也早停了,只能听男宾那边的官员们胡天海地地猛拍太后娘娘的马屁,偏偏这会儿还不到出宫的时间,想走也走不成。宴席之后有大型的歌舞表演,据说太师刘美为了讨太后开心,特地从泉州请了个南戏班子进京,准备搭个堂会,唱几出南戏。是以众人得听完了南戏后才能出宫各自回家。太后娘娘不知是恭维话听腻了,还是真的喝高了,推说不胜酒力,带着十五岁的皇帝先行离席。领头的两位大佬一走,场面就自在多了,男宾们拍不着太后的马屁,却可以拍拍丞相、太师的马屁,总之,不是那么容易完事儿的。好在片刻后便有许多宫娥前来,分批领着女眷先行离席,前往御花园游览,总算把一干无聊得快长蘑菇的女人解脱了出来。丽娘跟在一位宫娥身后,仪态端方,目不斜视,虽然心里对皇宫也好奇得紧,但一道之隔便是男宾席,她不想在文武百官面前给柴靖远丢脸。但郡主似乎无甚顾忌,频频看向男宾席,先是看了柴靖远一眼,见他根本不看自己,然后便把目光投向了刘子清,见他也看过来时,嘴角便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来。刘子清一时间魂与色授,哪里还吃得下饭,当即推说要去内宫中面见太后,离了席,尾随郡主一行人而来。郡主见他果然跟了出来,便知她此行的计划已是成了大半。那慧娘被郡主挽着。却不知她的夫君已经跟了出来,还在担心着回家后婆母会不会给她脸色瞧。姜姨太太对郡主极为厌烦,便是连午间宴席时,也没过来跟媳妇同桌,这让慧娘万分惶恐。“慧姐姐,这手帕是你自己绣的?”郡主趁慧娘走神,从她手里抽出锦帕来,握在自个儿手中。慧娘不疑有他,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被郡主拿在手里的帕子。有心想拿回来,却没那胆子,于是索性便想:一张手帕而已,郡主若是喜欢,送给她又何妨,只是,郡主为何会看上一张被人用过的帕子呢?郡主抢了慧娘的帕子。拽在手里捏了一阵,待慧娘又开始走神后,这才不经意地松手,让那帕子飘飘然地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