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靖远一手执伞,一手牵着丽娘,心里正不高兴遇上郡主她们,哪里有心思陪她去看什么梅花,当下淡然地摇头道:“你自己去吧,我们前头等你。”郡主委屈地撅了撅嘴,一脸幽怨地领着绿绮往梅林行去。柴靖远没有多想,牵着丽娘只管慢悠悠地欣赏风景,努力地无视那几抹大红色的身影。一行人正走到湖边,却忽听郡主在远处惊呼:“远哥哥,有蛇!”又是蛇,丽娘有些无语了,大冬天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蛇?柴靖远微微皱眉,暗想有绿绮这样的高手跟在她身边,即便有蛇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舍不得放掉手中温热的小手,闻声却没有任何行动,只颇为不悦地朝那边看了一眼。丽娘抽回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去看看吧,都是女孩子。”蛇,她也怕呢。柴靖远只得点头,将伞留给她,径直往声音传来出行去。丽娘想了想,打算也跟去看看,给他打打伞也是好的,免得湿了衣裳,正抬脚,却听桂香唤道:“少奶奶,您看这是什么草药?”她闻言转身,见桂香正指着岸边一处怪石下的乱草,好奇地问。丽娘勾唇一笑,这是要出幺蛾子了呢。不过,草药对她的确有几分吸引力,便撑着伞走过去,越过桂香行至怪石底下。那怪石一人多高,长得嶙峋瘦透,满身都是突起和孔洞,很是奇异,正位于湖水与驳岸的交界处。怪石底下那一丛乱草里的确长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几片长条形绿叶垫底,一支绿色花茎伸出一尺来长,花茎上开着几多红色的小花,在这枯黄的乱草丛里,的确显得极为不凡。“少奶奶可认得这种草药?”桂香一边问,一边朝丽娘靠近,在离丽娘两尺远的地方,脚下似突然一滑,身体朝前扑去。丽娘对桂香怎可能毫无防备,这女人从自食恶果丽娘回头,却是郡主跟柴靖远一前一后地匆匆赶来,见到桂香这般惨样,郡主脸上露出诧异与心疼的表情来。桂香此刻的模样看上去的确很凄惨,裹着湿乎乎的斗篷抱膝蹲坐在地,头发湿淋淋地搭在额头脸颊,还在滴水,一张俏脸冻得白里透青,青里透黑,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桂香,你别怕,告诉我,是谁害的你?”郡主眼泪汪汪地大声问着,一路奔到桂香身前蹲下,大红色的斗篷带起一股冷风,使得桂香的颤抖更是剧烈了几分。丽娘有些看不过去,上前一步道:“这里风大,有什么事还是待回房再说吧,她衣服湿透了,只怕吹出个好歹来。”见桂香实在哆嗦的厉害,丽娘打算将斗篷先借给她裹着,说完话便将手搭在胸前的斗篷系带上,拉开活结正要脱下,却见桂香咬牙看过来,冷哼道:“少来假惺惺,若不是少奶奶加害,奴婢怎会掉进湖里?”说完又转头去看柴靖远,哭得鼻涕眼泪满脸,“爷,您得为桂香做主呀!”丽娘冷笑,都这种时候了,这女人还不忘反咬一口,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同情一条狗也不该同情她。丽娘将斗篷系带重新系上,死了借斗篷给她的心思,好整以暇地看着桂香,却不置一词。柴靖远神情淡然地看了眼桂香,目光又在郡主和丽娘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丽娘的脸上,沉声问:“怎么回事?”“她没站稳。自己摔进湖里了,就这么简单,我建议还是先让她回房换身衣裳再说,免得生病。”柴靖远点了点头。正要应声,郡主却起身指着丽娘道:“你这女人,怎地这般坏心肠。桂香何曾惹过你,你要这般待她?你今日这般待桂香,谁知他日会不会这般待其他侍妾,甚至是我?远哥哥,这女人姑息不得,必须重罚以儆效尤!”桂香改坐为跪,痛哭道:“求爷给奴婢做主!”说完竟以头抢地。伏地不起,大有不定丽娘的罪,她就不起身的架势。丽娘笑了笑,摇头道:“罢了,本是好心怕你冷坏了。既然你定要自己寻死,我也不拦你,你要污蔑我推你下水,我自然不会任你空口白话的毁我名誉,你即不起来,我便将此事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你且听好了。”“你说我要加害你,哼,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是正妻,要害你这妾侍需得着这般大动干戈?就凭你每日见我不行礼,言语间冷嘲热讽大不敬,我要寻你的晦气每日都能寻得着,何须今日?你通身都是小辫子。我随手就能抓出无数根来,若真要一一罚你,你便是死一百次也不够,咱们府上的家法,从来都是轻则鞭笞,重则杖毙,你自己数数,你犯的那些事儿,够杖毙多少次?”丽娘这会儿是发了狠了,说话声音缓慢而又低沉,却井然有序。她是故意在放慢语速拖延时间,心中已经存了要报复的心思。这回若不是她机警,落水的就该是她,受冻的也是她。她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郡主和桂香竟还不肯放过她,加害不成就来诬陷,真是一环套一环,她想饶了桂香都无从饶起,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丽娘语气一顿,缓缓地吐了口气,又道:“再说,你这不受宠的妾侍,我害你有何好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