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也看书上说了,什么仙方修道,都是无稽之谈,是骗人的……”杜墨嗤之以鼻,冷笑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修道讲的是缘法,凡人中百万人不过才一两个有福缘之辈,无缘者服用仙丹修炼仙法,自然无效,但谁能说修道一定就是无稽之谈?别人我不知道,但药王前辈,却是活了一百四十多岁,而且一百多岁时看上去依然鹤发童颜,容貌宛如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些都是有史可查的,谁敢说药王前辈是骗人?”杜墨顿了顿,又道:“再说,药王前辈的药方,已经绝大部分被证实,的确有效,而且药效跟说明并无出入。”这点倒是真的,丽娘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若不是有却毒散,只怕吕老爷子已经一命归西了。“你懂得真多。”丽娘小小地拍了个马屁。杜墨勾唇一笑,摇头道:“姑娘也用不着夸在下,在下自小学医,药王前辈乃是医界泰斗般的存在,他的事,在下自然耳熟能详。”丽娘两眼放光,望着杜墨:“我也想学医。”杜墨摆手:“别这么看在下,即便姑娘想学,在下也没法教,国公府的内院不是那么好进进出出的。”丽娘一笑,却也只得作罢。(未完待续)------------过年过了两日便是除夕,国公府除夕夜的老规矩是集体前往秋院守夜。也只有这一日,各院的姨奶奶姨太太们才被允许参加家宴,在众人面前露一回脸,过一把当主子的瘾。秋院锦华苑的大厅,往日里来请安时尚觉得空旷且大,到了举办家宴时,却觉得委实有些小。国公爷柴睿这一辈只得两位兄弟,其余叔伯堂兄弟们早就分府出去单过了,然而就这两房人,加上姨奶奶姨太太们,也把个大厅塞得满满当当的。老国公爷这一辈,除了老太太李氏以外,另有两位妾室,一位熙老太太,还有一位兰老太太,不过无所出且夫君已故的妾侍没有依仗、没有地位,这两位辈分极高的妾侍,也只能在年节时下露一回脸,平日连人影也见不着一个,更不会有人在意她们是何种心情。国公爷这一辈只有两兄弟,国公爷柴睿,二老爷柴显,没有庶出的兄弟,两个都是老太太李氏所出。国公爷柴睿只有一妻一妾,外加两个儿子,国公爷的侍妾名叫弄月,人称月姨太太,膝下无所出,只带着个丫鬟来赴宴,看上去颇有些孤寂可怜。二老爷柴显妾侍颇多,除了正妻董氏,另有三位妾侍,梅姨太太,红姨太太,兰姨太太。奇怪的是,二房这么多妾侍,居然还是没有庶出的孩子,便是个庶出的丫头片子也没有。更莫说庶子了。这两房人,只主子和半主子加起来便有二十多个,热热闹闹地坐了三大桌,至于丫鬟们,只能在一旁伺候着,待主子们消停了,才能轮换着下去吃点东西垫肚子。晚宴很是丰盛,不过这么一大家子面和心不和的人坐在一起,能吃出什么兴致来?丽娘坐在女眷这一桌,跟老太太李氏、大太太顾氏、二太太董氏、郡主。还有两位老太太以及国公爷的侍妾月姨太太一起,老太太不待见丽娘,甚至连吃饭时不语的规矩都不守了。“自己在孝期不能侍寝,便不该霸着男人不放,不让他去别人屋里,靖远年纪不小了,旁的人在他这般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做妻子的,当为夫君着想。”老太太板着脸埋怨,她听说这几日柴靖远都歇在春熙苑,没去任何女人房里,心中对丽娘的不喜已经上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丽娘低头吃菜,不应声。反正老太太没指名点姓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说。假装听不到便是了。老太太却没这么容易放过她,放下筷子厉声道:“丽娘!我在跟你说话!”丽娘这才抬头放了筷子,起身应了句:“是,孙媳在听。”然后又没了下文。老太太气得不轻,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也不知我是做了什么孽,娶个媳妇是这样,娶个孙媳还是这样,没一个贤惠懂事的。真是家门不幸……”这话可就重了,不知夹枪带棒地把两个儿媳妇绕进去了,还把柴靖远过世的母亲也骂了进去,丽娘心中不忿,咬了咬牙,抬头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祖母言之有理。”老太太脸色都气白了,顾氏忙不迭地上前打圆场,“母亲,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小户人家的闺女,不会说话,无心的,无心的。”丽娘在心里回了一句:你才是小户人家的,你们全家都是小户人家的!郡主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不过把柴靖远塞其他女人房里这种事情,她也是不同意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不会跟老太太站到同一阵线上。老太太在丽娘这里受了气,顿时没了食欲,磨嘴皮子磨不过丽娘,又不好在年节时下动粗打人,吃了几口便称身子不适,由丫鬟扶着回房歇息去了,临走还愤愤地瞪了丽娘一眼,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丽娘暗想:你即这般贤惠,为何老国公爷一个庶子都没有?老太太李氏这一走,另两位老太太也留着没意思,各自先行离去,此时桌上便只剩下董氏、郡主,顾氏和月姨太太以及丽娘五人。“如今的小辈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竟敢顶嘴,大嫂,您这家是怎么管的?”董氏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脸上挂着一幅刻薄的表情,挑眉嘲讽着。顾氏笑了笑,看了丽娘一眼道:“嗯,弟妹说得是,我这个做嫂子的的确不会管家,不如弟妹好手段,三两天打死个小妾,我呀,就是心软,呵呵。”董氏脸色一沉,却是被戳中了要害,一时找不到话反驳。丽娘把这两妯娌的唇枪舌剑听在耳朵里,却是连头也没抬一下,只管低头吃菜,守夜统共五六个时辰,不吃饱的话,回头就得挨饿。晚宴过后便是听戏,往年老太太是最爱听戏的,不过今日被丽娘气了一气,连戏也没心思听了。国公爷在戏台子下没见着老太太,便问起缘由,董氏嘴快,加油添醋地把丽娘数落了一遍,惹得国公爷频频地看过来,面色阴沉,目光中一片冷意。丽娘心中有些发憷,国公爷可不比顾氏和老太太,这两个女人都是跟柴靖远不和的,自己跟她们不对付还能得到小公爷的支持,可若是跟国公爷也有了矛盾,那可就真没辙了。柴靖远这时走过来,将自己隔在国公爷和丽娘之间,挡住那道冰冷的目光,牵了丽娘的手,领着她坐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两人坐下后,柴靖远才倾身过来,低声道:“下次,老太太再说什么,别理她就是。”其实,若不是老太太把他的亲娘也骂了进去。丽娘是绝不会回嘴的,不过这种话她也不打算对他讲,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好戏开锣,丽娘便把心中的那点儿担忧和不悦丢到了脑后,认真地听起戏来。这样的戏文,柴靖远每年都要听好几回,但逢节气总要唱上那么一出两出的,戏文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了,便没多少心思去听。倒是见丽娘听得专注,不由得把更多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这样小小的一个人儿,却长着一副玲珑心肝儿,仿佛生就便该跟他熟识一般,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那么贴合他的心意,无论她做什么。都让他生不出一丁点儿的反感出来。其实,他真的是个很挑剔的人,但凡一言不合,或者哪一个举动不入他的眼,便就此厌烦了那个人再不相往来,那也是常有的事儿,旁人都说他难以伺候。也不是没道理的。比如雪儿。他们八九岁时便认识,因家世背景相仿,倒有些同命相怜的感觉,是以自他懂事以来,心目中的妻子人选便一直是她,只是她才在他的内宅里犯了命案,他便再也见不得她,再也容不下她。便连跟她多说一句话,心中也是极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