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的房门口,丫鬟红叶正熬着药,刺鼻的气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去,夏纯和莫愁二人原本敢怒不敢言,只能远远地忍受,这会儿却被柴靖远叫来近距离遭受荼毒,简直欲哭无泪。见柴靖远把目光落在药罐上,丽娘止不住担忧:他这是要干什么?【今天我爸出院了,明天补昨天的欠账,这章是今天的作业,谢谢笨笨和宁宁的打赏,谢谢各位童鞋的支持!】------------腹黑小公爷柴靖远转头看了丽娘一眼,眼神闪烁,丽娘从中看到一抹戏谑,再看时,却又是那般淡然的模样了。“药熬好了?”柴靖远转开眼问。红叶应道:“回爷的话,已经好了。”其实这药不只是已经熬好了,而是早就熬好了,只是桂香让红叶一直这么熬着罢了。从丽娘命人去请大夫起,桂香便知道那位小少奶奶要拾掇自己,但是她根本不担心那小商女能动得了自己,药被动了手脚,她便一直熬着,总有人受不了跳出来闹,闹到郡主和爷的跟前,那小商女还能讨到好去?如今郡主没来,倒是来了小公爷,那更好,她不信爷这般不念旧情,由得那小商女怎么闹。她还想借着今日之事,狠狠地给新来的小少奶奶一个下马威呢。“好了就端进来。”柴靖远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拉着丽娘的手进了房间,莫愁和夏纯双双跟上。这会儿桂香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见到柴靖远进来,忙装出一副病重无法起身却还要挣扎着爬起来的样子,真真是我见犹怜。柴靖远冷眼看她,却不说话,倒叫她好生为难,起身不是,躺回去更不是,唱独角戏般地挣扎了半晌,还是扶着青萝的手臂起了身,朝柴靖远和丽娘行了个礼道:“爷,奴婢这身子真是不争气,晌午原该去少奶奶跟前儿立规矩的,实在是……求少奶奶宽恕。”桂香含泪说着。丽娘笑了笑道:“桂姐姐委实太过客气了,人食五谷,焉有不生病的道理?这是人之常情,丽娘又怎会因此责怪与你?不过,桂姐姐有一点可就错了,既是有病,便该早些请大夫来瞧,免得小病养成了大病,大病养成不治之病,到时候有个好歹,可就不美了。”桂香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却怎么也憋不出一个笑容来,这小少奶奶,将这番话说得这般言辞恳请,似乎字字句句都在为她好,可她却听着刺耳,总觉得她是在诅咒加威胁自己。桂香正讪讪地,抬眼却看见红叶端着药碗进来,热气腾腾,恶臭扑鼻,顿时心中一阵冷笑,转头看向柴靖远,委委屈屈地道:“少奶奶说的是。少奶奶今日为奴婢请大夫、抓药,奴婢在这里先谢过少奶奶。”丽娘也朝柴靖远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心中犹豫不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柴靖远却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开口道:“伺候你主子吃药。”这话是对红叶说的。红叶不敢不应,端着药碗上前。桂香一脸畏惧地退后一步,摇头道:“爷,今日这药有些古怪,奴婢闻着便受不住,哪里吃得下去?”她的意思很明白,只差没直言这药有问题,她不会喝了。丽娘柳眉一挑,就要开口,柴靖远却拦在她前头说了话:“良药苦口,有病就得吃药,吃不下也得吃,红叶,伺候你家主子吃药,按大夫说的吃,直到你家主子痊愈为止,倘若轻忽,后果你知道。”说罢拉起丽娘,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回头来到:“夏雪,莫愁,你们等桂香喝过药再走。好好养病。”后一句却是对桂香说的。夏纯听他还是唤的她原先的名字,脸上不禁喜滋滋地。柴靖远和丽娘前脚刚离开不久,桂香的屋子里便响起了一串的呕吐声。回春熙苑的路上,丽娘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改过方子的药,虽然也能治病,但实在又苦又臭,真没几个人吃得下去,她改方子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桂香每日受煎熬,不过是敦促她早日来立规矩罢了。柴靖远淡淡地道:“第一,我信你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第二,我也希望你信我说过的话。”丽娘闻言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他竟不是一时意气用事,说说而已。这一刻,丽娘心底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若与这样的人真的成为夫妻,想来也是极为安全可靠的吧。随后又是自嘲地一笑:你个小村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疯了你。一夜无话,第二日桂香桂姨奶奶的病便好了个全乎,中午时分精神萎靡地跟着夏纯和莫愁两位姨奶奶来春熙苑立规矩。柴靖远午间不在,桂香人虽来了,但对丽娘却无半分敬意,横眉冷对,咬牙切齿。丽娘也不刻意为难她,只让三位姨奶奶象征性的布了几道菜,便让她们也坐下吃饭,其他两位姨奶奶并无不妥,倒是桂香将碗碟弄得山响。“若是桂姐姐不想再重学规矩的话,还是注意些才好。”丽娘被“叮叮哐哐”的声音烦得够呛,放下碗筷不悦地道。哪怕是郑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吃饭时也绝不会发出这种动静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少奶奶是觉着颖国公府出来的人规矩学得不好?”桂香硬着脖子反驳,她想把她与丽娘之间的矛盾,升华成郡主和丽娘的矛盾。想得倒是挺美的,但丽娘即使讨厌郡主,也绝不会上了桂香的套,当下冷笑:“莫说颖国公府,便是郑国公府、公主府、亲王府,也没谁敢说每个下人的规矩都好,哪个府上没几个不懂规矩的下人,不然家法是拿来做什么的?”桂香被丽娘一席话气得不轻,她好歹是个姨奶奶,却被比作下人,偏偏她还无法反驳,她在人前不得不自称奴婢,又如何不是下人?但她偏偏不服气,“少奶奶以为你说的话,爷就会信?奴婢在爷跟前向来有规矩得紧。”丽娘原想说,要不咱们试试,但是想了想后却还是改了口,指了指立在她身后的许姑姑道:“兴许我说的他不见得信,但这位许姑姑说的话,你猜他信不信?”桂香脸色顿时变了,她只知道先国公夫人身边有位许姑姑,很受小公爷敬重,却从不曾见过,却不想竟跟在了少奶奶身边,若是她说的话,小公爷绝对不会不信。桂香被丽娘吓唬住,也不敢再搞风搞雨,一顿饭倒算是平平静静地吃完了。第二日便是回门,前日傍晚时柴靖远便跟丽娘说了,回门时先送她回去,然后会去颖国公府小坐片刻,末了会来郑府用午膳,然后接她一起回去。这样的安排已是很以丽娘为重了,丽娘也没什么意见,点头应了。第二日一早,丽娘起床梳洗,挑了一套月白色对襟襦裙穿上。襦裙颜色素净,又因在孝期,裙上没有绣花,却在外加了一层白色轻纱,胸口打了个花结,后腰处两条纱带挽成蝴蝶结,长长的沙织蝶尾随风飘扬,看上去竟似画中仙子一般。这般妆容,便是柴靖远乍见之下也忍不住楞了楞神,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将心中的那句赞美之词宣之于口。及至上了马车出了国公府到郑府时,柳眉与丽娘的奶奶和大伯一家子、还有一直在郑府做客未曾离开的姥爷姥姥,竟早就等在了门外。丽娘顾不得规矩,下了马车直奔过去,搂着柳眉的胳膊红着眼道:“奶奶,姥爷姥姥,天这般冷,你们出来作甚?”姥爷轻声呵斥:“不可没了规矩,谨熙乃是公侯世子,我等白身,出门相迎乃是正礼,岂可轻忽?”柴靖远此时也下了马车,身后跟着李曦。他过来,先给几位长辈一一见了礼,这才道:“各位长辈无需这般多礼,谨熙如今亦是白身,当不得这样的礼,天冷,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