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解药拿来!”丽娘假意为狄青把了脉,然后愤愤地道。虽然她不会把脉,但她却不是没脑子的人,能让一个身体健康武功高强的人瞬间倒下的,除了毒药还能是什么?“好说,姑娘也知道在下要的是什么,一张药方换一条人命,很划算。”丽娘没有半分迟疑,将已经无力地靠在她身上的狄青缓缓放倒在地,然后拿出袖子里的药方,正要起身,却被狄青一把抓住了手腕。他此时已经不能说话了,但眼里带着一抹决然,微微地摇了摇头。他不希望她为了他妥协,哪怕他并不知道这张药方到底有多贵重。丽娘掰开腕上的手,朝他勉强地一笑,站起身来朝那人走去。药方没有递过去,而是握在手中藏在身后,“解药呢?”丽娘伸出另一只手,平摊着,等待解药。却见那人嘴边笑容渐深,丽娘脑子不由得一阵恍惚,视线便就此模糊起来,正昏昏欲睡间,却听见原处传来一声呵斥:“杜公子请手下留情!”是李曦的声音。丽娘心头一松,眼前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软软地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抱着丽娘的不是正赶来的李曦,而是那位给狄青下毒的杜公子。李曦见丽娘倒在那人怀里,紧闭着双眼,生死不知,不由得阴沉着脸,咬牙道:“请杜公子放开她。”杜公子还是柴靖远的秘密李曦心里十分犹豫:说谎吧,不符合他的原则,再说,他真的不想骗她。但是,倘若实话实说,牵扯的东西太多,又没有得到公子的许可,他怎么能开那个口?偏偏丽娘心急,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见他支吾着不肯答话,便立刻把事情想到最不堪、最可怕的情况上去,以为狄青已经遭遇了不测,顿时红了眼眶,高声道:“你说呀,狄公子他怎么了?”李曦见她急成这样,便再也顾不得谎言不谎言了,忙道:“那位狄公子他没事,属下赶到得及时,拿到了解药,狄公子已经服下解药离开了。”解药是服了,人也的确是离开了,却不是他自己走的,而是杜公子那三个手下醒来后,自己请他们将人送走的。虽然没有把关键的问题说出来,但好歹自己说的也算是事实,这样算不上骗她吧?李曦自我安慰着。丽娘还有些担心,但是潜意识里对李曦还是信任的,呐呐地问了一句:“真的吗?”见李曦点了点头,丽娘总算松了口气,扶着青桐的手站起身来,一抬手却发现那张药方竟然还握在自己手里,顿时忍不住咦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药方,向李曦问道:“你是怎么拿到解药的?”李曦目光一闪,言不由衷地道:“属下打败了他,自然拿到了解药。”他真不想说谎,但不这么说他又该怎么解释?难道告诉她自己跟那位“恶贼”认识?说那“恶贼”跟公子亲如兄弟、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那位杜公子跟郑国公府的关系,即便公子愿意让她知道,也须得公子亲口告诉她,自己夹在中间算什么呢?丽娘没有再问,一来是她相信李曦,二来是她觉得,李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青桐一直没有出言反驳,便证明他没有胡说。却不料青桐被先前抢钱袋那人引走,来的时候已是人去地空,什么也没瞧见。就这样,丽娘被看似诚恳真挚的李曦给糊弄了过去。因为中途出了劫持的事情,所以青桐和李曦都对大赛的结果没了兴趣,同时也不觉得丽娘这卖过几年药连脉都不会看的人能拿到什么奖励,故而也没有多问,一行人心事重重地往药王镇行去。丽娘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里自然不甘,一路上在脑子里将那张原本有些不大看好的却毒散又翻出来回忆了一番。炼制却毒散所需的药材并不稀罕难找,虽有几样极为昂贵,但是对于现在的丽娘来说,再昂贵也昂贵不过她的命去。如今药方还在自己手里,那恶贼随时有可能来抢,那人又爱放毒,让人防不胜防,若有却毒散,待那恶贼再上门时,定要将他生擒活捉,给他好看。这时,在郑国公府内院的某处书房门外,一位面上带着邪笑的白衣公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随后喃喃自语道:“没有伤风啊,怎么会打喷嚏的?肯定是哪个仇家在诅咒我。”而此时在与那位白衣公子一墙之隔的书房里,柴靖远正静静地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个精巧的小本子,本子上不知用什么笔写着许多纤细的小字,字迹隽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柴靖远如玉般的手指轻抚在那些隽秀的字迹上,目光温柔似水,似乎透过这些文字看到了某些让他难以忘怀的画面:一位年轻却身体孱弱的美丽女子无力地半躺在床上,纤纤玉手轻抚着床前一双稚子的乌发,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与希冀,声音温柔得叫人恨不得融化在她手里。“远儿,墨儿,须知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责任便越大,烦恼便也越多,即便是我,自诩心怀天下,却连独善己身也做不到,你们,真的要走我这条路?”那女子眼里有说不完的疼惜和犹豫,却正因为如此,更让这一双稚子下定决心要守护她的梦想。……柴靖远正沉浸在久远却清晰的回忆里,却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惊醒,“大少爷,杜墨公子求见。”他听见敲门声时眼神便冷了下来,下人们都知道,他在书房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但一听说是杜墨来了,眼中的冰冷便又消弭于无形,重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