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更是大惊失色,先是惊慌失措地望了一眼陌孤寒!
陌孤寒倏忽间眯紧了狭长的眸子,瞬间迸射出令人心惊胆寒的沉凉目光,盯紧了李腾儿,似乎是要探究她心底掩藏得最深的意图。他身上的气势过于地凌厉,那种只属于王者的霸势令李腾儿根本就无法直视,咬牙强撑着挺直了脊梁,手腕已经在不由自主地轻颤。
“公主难不成是想嫁给我长安的皇后不成?”
陌孤寒以玩笑的口吻问出这句话,满殿文武却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个玩笑,全都一脸肃然。
李腾儿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来,声音也开始轻颤,没有了适才嬉笑的轻松自如。
“腾儿倾慕皇后娘娘的才华,所以想求娶皇后娘娘做我西凉的太子妃。”
陌孤寒身上寒气更盛,积蕴了沉沉怒火:“腾儿公主可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是儿戏?”
李腾儿斩钉截铁地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对当得起西凉的家!”
陌孤寒又扭脸一指身边的月华:“公主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李腾儿笃定地点点头:“贵国皇后。”
陌孤寒瞬间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公主既然知道她是朕的皇后,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你不觉得,是在蔑视我长安王朝?更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是想借此挑起事端,再起战火?就凭借你这一句话,朕就可以挥军北上,马踏西凉。”
李腾儿懵懂地眨眨眼睛,嫣然一笑,而后一本正经道:“长嫂下嫁,皇妃和亲,这在我们西凉可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古来也有例可循。腾儿并不认为,这是对皇上的不敬。两个城池也只是皇后娘娘愿意下嫁西凉的聘礼。许是腾儿唐突,若是皇上不愿,腾儿立即诚心签署下合约,绝无二话。”
“诚心?朕丝毫感受不到你们的诚心!相反,你李腾儿一直在挑衅!朕不愿意接受你们的投降,议和一事,我们改日再议。”
陌孤寒拂袖大怒:“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更何况你只是一名女子,朕饶恕你的荒唐年幼,限你一日之内,滚出我长安。”
“皇上!”
大臣里,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上前两步,跪倒在大殿正中:“皇上,臣有本奏!”
陌孤寒缓缓将目光转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大臣:“奏!”
大臣略一沉吟,似乎是在筹措合适的措辞,然后扬起头来,低垂着眼皮,便开始侃侃而谈:“两国联姻,永结秦晋,此例自古有之,有案可循,而且成为千古佳话。老臣认为,皇后若是愿意屈尊下嫁西凉,可换长安长治久安,两城繁荣,未尝不可。”
一席言罢,大臣静默片刻,等待陌孤寒反应。陌孤寒眸子愈紧,抿唇默然不语。
又一人察言观色,以为陌孤寒是在左右犹疑,无法下定决心,遂谏言附和:“不动朝廷一兵一卒,无需耗费巨额战资银两,西凉愿意进献城池,两国和平共处,是为滔天大功,臣相信,皇后娘娘为了我长安子民,定然高风亮节,毫不犹豫地舍己为人。”
"对,此乃千古功德,相信皇后娘娘心里也定然求之不得。”
“臣也附议。”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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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大臣上前陈禀,细数和亲西凉的好处,生生便将月华架在了家国利益的至高点,好似她若是敢摇头说半个“不”字,便是逆臣贼子,红颜祸水。
陌孤寒扭头看月华:“皇后如何看待此事?”
月华的心便开始下沉,像是从云端坠落下来,寒风呼啸,飘飘摇摇,总是不能着陆,一直悬在半空之中。
陌孤寒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话,令她挂在他身上的满腹希望全部腾空,适才还为了他的坚决愤慨窃喜不已的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褚月华原本便是他的迫不得已,迫于太皇太后娶了她,迫于常家的势力不得不接受她,因为褚慕白的功劳而亲近她,她就是他的耻辱,迫不及待想要甩出的包袱。
只是,一直以来,他寻不到可以废后的借口,他看她生厌却又不得不两两面对。
今日,西凉竟然会用两个城池换她褚月华,这对于一国之君而言,若是应下,那是耻辱,传扬出去令人嗤笑。但是两个城池的诱惑,又弃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