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稳住场面,教她先坐着,只说若她腹中胎儿再有个好歹,更是无法交待了。
素来嚣张跋扈的姚贵人,此刻也没了主意,她死死攥住梅青的手,只恨恨地凝住林清清。
而林清清更是一时无法回神,方才她与苏嫣一同使计,想那姚贵人母凭子贵,要压一压她的气焰,却如何也不曾料到,这一出戏,竟是累的嫣儿小产…
她恍惚地坐定,忽闻内室出了声响。
苏嫣徐徐张开双目,便望见段昭凌俯下的脸容,&ldo;段郎…我,究竟如何了?&rdo;
他身子一震,旋即强笑着安抚道,&ldo;无事,摔伤了,养些时日便好。&rdo;
那声音中的嘶哑怎地能瞒过苏嫣?
她并不反驳,只静静靠入他怀里,&ldo;我方才竟是做了梦,段郎你说可是奇怪?我竟是梦到了一个孩童,便如靖儿那般年岁,生的极惹人爱…&rdo;
段昭凌的手,猛地紧缩,便是独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如此刻一般煎熬,他加紧了力道,揉着她娇软细嫩的身子,&ldo;不过是梦一场,莫要当真了。&rdo;
&ldo;可那孩童却对我说,阿娘,不要丢下我,为何不要我了…&rdo;苏嫣空洞地望着前方,段昭凌再也忍不住,俯身封住她的唇,&ldo;不要说了…都过去了…&rdo;
豆大的泪珠子,从眼眶滚滚而落,顺着苏嫣的脸颊,流进他的颈窝里,&ldo;段郎莫要瞒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孩子,没有了,是不是?&rdo;
&ldo;无妨,你还小,日后还要给朕添许多孩子,&rdo;他哽咽着,安抚着她的身子,&ldo;不急在此一时。&rdo;
苏嫣不吵不闹,只是静静地流着泪,一言不发,渀佛灵魂出窍,剩下一具躯壳。
他心疼地揉着她的脸颊,&ldo;嫣儿听话,若是难过,便发泄出来,莫要伤了身子。&rdo;
苏嫣仍是一动不动,他发觉事态不妙,便扳开她的嘴,就见凄红的血珠从齿间滚落,段昭凌心里最后的防线终是溃散决堤,将她咬破的唇含入口中,吮去血渍,&ldo;哭出来,嫣儿哭出来!&rdo;
苏嫣任由他摆布,良久,才道,&ldo;臣妾累了,想要独自歇息一会子,陛下请到别的宫里去罢。&rdo;
两人独坐,四目相交,段昭凌虽是万分不舍,可却不想再刺激她,只得柔声道,&ldo;也好,朕教霍玉来给你送药,晚间咱们便启程回宫。凌烟阁寒气太重,不宜居住,便先暂居云宫,也好陪陪朕。&rdo;
苏嫣也不应承,只微微垂下眸子,拉过被子,静静躺下。
段昭凌背对着她,在门前停留片刻,才掩门而去。
门响之后,正是霍玉进来,&ldo;小主,该喝药了。&rdo;
床榻上,那抹娇柔的身影徐徐坐起,扯过布帛,毫不在意地擦拭着唇角,眼波一转,哪里还有半点方才那凄哀的神色?
她摆摆手,嘴角竟是带起一抹笑意,霍玉连忙过去,&ldo;小主身子虚弱,该好生休养,切莫大意了。&rdo;
&ldo;此次多亏你帮我,那水蛭的功效真真烈性,显些教我受不住。&rdo;她捂住小腹,虽并非真正小产,可仍有些隐隐作痛。
&ldo;川芎与红花入药,又加入水蛭,破血效力极强,再加之先前用的白茅根和艾叶,可暂时逆通经脉,状似怀胎,这一通下来,对身子损耗极大,微臣担心小主的身子…&rdo;
&ldo;此所谓有得必有失,这样做也算值了,至于身子损耗,可不正是需要你来蘀我调理么?&rdo;苏嫣抬头拂上他额前的伤口,气吐如兰,&ldo;陛下下手这样重,可还疼了?&rdo;
霍玉望住她苍白的脸颊,猛地攥住她的手,裹在掌中爱怜,&ldo;微臣早已说过,甘心为小主做一切事情,此点小伤,不妨事。&rdo;
苏嫣抽回手,在他胸口一点,嗔道,&ldo;可我却心疼的紧…&rdo;
霍玉面上一热,心绪喜不自抑,待要伸手触到她手臂时,却被苏嫣冷眼一瞪,只得缩了回去。
苏嫣端起药碗,嗅了嗅道,&ldo;尽是些名贵药材,可惜了,我却不能喝,又不可留下,这要如何是好?&rdo;
霍玉起身,接过药碗,冲苏嫣深深一望,竟是仰头一饮而尽,浓黑的药汁有几滴落下,末了,他拭净了嘴角,&ldo;小主便可安心了,陛下绝不会发觉…&rdo;
苏嫣望着他饮尽了,遂掩袖咯咯一笑,&ldo;霍太医可要当心,这大补之药,男子多饮,是会急火攻心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