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坐在较低处,抬头观察了一会儿对方的反应,事实证明米霍克的醉酒实在没什么值得一看的,酒后失态这种事果然与这个人无缘。鹰眼只是在说完话后安然闭上了双眼,似乎就真的准备这么一睡了之。
“真是狡猾……”香克斯继续端起了碗,喝着汤抱怨,“酒后明明是吐露真心话的时候,就这么睡了多没趣。”
不过红发的男人转瞬想起了不久前这位同船的伙计关于生平经历的简单言辞,最终悻悻地自言自语道:“……还是算了。”
那个下午米霍克在依旧阴白的天色里醒来,他第一时间觉得不对头的是映在眼里的一个草帽,还没怎么清醒的米霍克下意识去拔剑,然而伴随着这个动作却有黑色的披风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米霍克发了一秒的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船上还有位客人。他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香克斯,显然是这个家伙把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此时的红发正穿着那件简单的白衬衫,安静地看着海面,似乎在发呆,草帽被他背在了背上,和那头红发一起随着温和的风稍微有些晃动。
米霍克把滑到腿上的黑披风拾在手里,正要递给香克斯的时候却皱着眉愣了愣,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转身从小舱里取了某件事物出来。
香克斯被身后不大的响声惊动,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警惕性居然下降了这么多,果然是中午的酒喝太多了,转过身时却被米霍克正在做的事吓了一跳。
在米霍克来到雷德号的当晚,贝克曼曾经把香克斯叫到一边科普了这位船长请来的客人的显赫经历,诸如以毁灭海军船只作为成为海贼的宣誓、只身消灭过若干个不算大也不算太小的海贼团、在扬名几个月的时间内陆续给海军带来了很多大麻烦,赏金飙升至亿且至今也一直在持续上升云云。
而此时此刻映入香克斯眼中的这位传说中的海贼新星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正在做的事情却是穿针引线缝补着一件黑披风。纵然香克斯已经知道这位伙计很会做菜很能打,是个强悍与居家并济的综合型人才,可是补衣服这种事,终究也是太让人震惊了。
“鹰……鹰眼?”
米霍克恰好用十字小刀利落地割断了最后一条线,将黑披风递给了香克斯:“有事?”
“……我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香克斯有点艰难地道。
“要战斗就总会有破损吧?”米霍克扬了扬手里的针,无可奈何地挑了挑眉毛,“偶尔可换的衣服都坏了,重新订做的也要一段时间才能邮寄到。”
“订做?穿到不能再穿随便买两件就好了吧?”香克斯对这种米霍克眼里必须的生活技能有些不太理解。
米霍克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红发这一身的确很常见的衣着及搭配,最终礼貌地没有对这糟糕的口味评价些什么。他一面收起针线,一面换了个角度道,“总之也是我在战斗里弄坏的,随手补一补也没什么。”
香克斯接过披风穿在身上,忽然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真是多谢了,这大概还是我第一次被人补衣服……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米霍克大概不会想到,多年后当他再次决定于某个城堡里安家的时候,会一时兴起订做了几套衬衫加披风的服装搭配,等衣料舒适却样式简单的成品邮寄到主人的手里时,已是当世第一大剑豪的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衬衫领子上按照自己要求加上的花边,他认为衬衫至少也要这样才算有点品位。可是米霍克发现他已经不再能想象,那个红发的家伙穿花领的衬衫时又该是什么样了。仿佛记忆中,那个人就该是那么随性又没品位的模样。
世界第一大剑豪扬了扬眉,随手把新到的披风扯起来穿在身上,准备出门去教训一下新住所外面那些不怎么老实的狒狒们——对待动物务必要强势地宣誓领地,不然这些原住民会一直不识好歹。
米霍克并不担心他的新衣服会因此沾染灰尘,也更不必提有破损——那个时候的大剑豪对针线活已经极是生疏了,他甚至不再遇得到几个值得他拔出背后那柄黑刀的对手了,也更不必说激战至顾不得形象的时刻。
米霍克同样不会想到,远在天边的雷德号船长室的角落里,一直静静地放着一口箱子,它搁置的时间太久,以至于箱子的主人都忘记了它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就在米霍克穿上了新的衬衫披风出门的同时,喝得醉醺醺的红发船长正指挥帮助自己打扫屋子的海贼实习生撬开这个神秘的箱子。
“如果是宝藏就送给你好了,不过这家伙好像不重呢。”香克斯抓抓头发温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