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洗手台,感觉手被冷水冲久了有些麻木,又觉得自己脑子不太清楚,因为过了很久,他才直起身,动作僵硬地转身,目光对上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长时间的人。
周凭。他们有多久没见了?陆新宜想,等十二月过完,就是整三年。
但周凭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看任意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平静和漠然,或许是一秒钟,也可能是三秒钟,陆新宜只知道间隔很短,周凭突然迈步冲他走过来,靠近他、越过他……伸出了手臂。
“没事。”不等陆新宜反应,周凭就微微转过头说。
他侧了一下身,把陆新宜往洗手台的方向推了推,挡开了刚才来拉陆新宜的另一只手。
常昊又叫了一声,陆新宜才意识到身边的状况。
刚周凭站在他们身后不动也不说话,常昊看都没看,下意识以为又是尾随陆新宜的私生饭,还是个男的,一警惕两声就把自家安保招呼进来了,只是没想到他家安保后头还跟进来一串黑衣人,呼啦啦冲进来守在那“私生饭”身边严阵以待。
平常看着挺宽敞的洗手间里几乎被人挤满了,除了陆新宜和周凭还有常昊,其他都清一色穿黑西装打领带、带墨镜——分别是陆新宜和周凭的安保,其中只有三四个属于陆新宜这边,剩下的都是跟周凭的,都认为自己的雇主在洗手间受到了骚扰。
显然刚才有两个已经准备动手“清理”陆新宜了。
陆新宜站直了些,抹了把脸上的水,也说:“没事。”
常昊嘴角抽了抽,心里低呼不妙,先把自家安保打发出去,然后三两下从剩下的黑衣人中间穿过,绕到陆新宜身边,两手扶住陆新宜,一边点头哈腰地给周凭赔不是:“误会误会,刚是我误会了,真对不起……先生您贵姓?”
“周凭。”
“啊,周先生。”常昊下意识又紧了紧揽着陆新宜的手,脸上堆笑,对周凭,也是对周围神经紧绷的安保解释,“真对不起,您看,他就是喝多了,进来缓缓,我们就在走廊那头的包厢,以前总有人尾随,我们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着,常昊就把陆新宜往外带。
刚电光火石间那阵仗,即便在来人非富即贵的小蓬莱也不多见。
常昊常年在这圈里摸爬滚打,就算没见过周凭这张脸,但他也能知道,此时站了一屋的这伙人手里都有真家伙,不能拿“不好惹”来定义,和往常起了龌龊心思想占陆新宜便宜被他们保安挡开的老总和大老板也压根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可以,他希望连根汗毛都别碰到人家。
……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那看起来既富也贵的周先生主动来碰他,不,碰他家陆新宜的汗毛了?
周凭握住陆新宜手腕的瞬间,常昊甚至想跳起来指给那些后腰别着家伙的安保看:“你家伸的手!看清楚了!”
但现实是,他安静如鸡,眼睁睁看着周凭从他手里拽走了陆新宜,同时轻描淡写道:“都出去。”???
常昊就被安保“簇拥”着出去了。
酒劲儿慢慢上来,刚冲过冷水也没管多大用,陆新宜有些站不稳,在周凭的手劲下趔趄了一下,刚站稳,听见头顶一道平稳的声线。
“也没几年,就不认识我了,陆新宜?”
陆新宜被他握着的手腕有些发抖,他低着头咬了咬牙,才抬头说:“周凭,你回来了。”
“不该问个好?”
陆新宜提线木偶似的:“你好,周凭。”
周凭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谁教你这么连名带姓地叫?”
陆新宜偏过头闭了闭眼,低声说:“对不起,周先生,我……”
“谁给你资源你就能陪谁?还那么怕得罪人,陆新宜,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么有耐心了。”
陆新宜绷紧了肩背直直地站着,觉得心口酸涩得疼,周凭又上前了小半步,几乎跟他挨着,把手搭在陆新宜肩膀上,像好心关照比他矮半颗头的陆新宜的身高似的,低头讲什么笑话一样,轻声细语道,“甩我的时候好像不这样啊?”
陆新宜想过千万遍重逢的场景,但其中没有一帧与此刻相同。旧情竟然还留在周凭心里。周凭竟然还愤怒,他还愤怒,说明还在意。
陆新宜有些不可思议地想,他竟然还在意。
后来才顺着推搡跟他走了,当下也顺着他的动作努力地放松。
后面没那么紧绷,周凭尽力进出了一阵,房间里响着叽咕粘腻的水声,陆新宜腰上没力气,又被吻得喘不上气,偏过头流出一点泪,被刚稍尽兴的周凭追过去吻掉,哑声道:“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