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散去,阿业也不是傻子,“是因为项总?”
想起楼下餐厅里的那次偶遇,陈霆似乎有点明白那时项允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做他们这一行的最怕突然消失或者“被消失”,项允超竟然懂得利用那些廉价的花边新闻吸引狗仔的注意,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给自己找了个保护伞。不错啊!比他记忆里的那个人进步多了。
一边欣慰感慨着,陈霆一边被他激起了几分恨意。恨他竟然自学转化运用的能力如此之强!“项允超对蛋仔兴的一举一动有了警惕之心,这是件好事,只不过招来的苍蝇也确实够烦。”虽不知道那些狗仔为什么会在下面乔装,可陈霆直觉这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项允超这是惹了什么麻烦?
“我去解决掉。”自昨晚之后,阿业和陈霆就默契的没再提那一枪的事,兄弟也好,主仆也罢,关系仿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等阿业出了门,陈霆再次拉开那个抽屉,台球边摆着他的枪,只拿起来随手一颠,就知道这回……枪里的子弹是满的。不像昨天晚上,他一着手就明白自己拿着把空枪,是谁取走了枪里的子弹?空枪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的枪一直都是满载的。而之后那个人为什么又悄悄的把子弹放回来?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阿业?
身边的人出了问题是最恐怖的,也是最忌讳的,不过目前阿业的所作所为却让他疑惑不解,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防着,却也不能打草惊蛇,陈霆神情冷冽的举枪瞄准了门口,轻轻打开保险。
…………
碧绿的茶叶在热水的冲泡下慢慢舒展开,一根根的立在杯中,雀舌含珠,刀丛林立。
“君山银针,先生不如品一品?”
“哼嗯,还是喝不惯啊!”蛋仔兴粗哑的嗓子如一把破锣,“这附庸风雅的东西,是与我无缘了。”茶水微烫,还有些涩口,远不及一扎三道街外大排档的啤酒好喝,关键喝酒对着的是美女,喝茶对着的是个老男人,兴致缺缺。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潘师爷,虽说人是自己招揽来的,却总是与德字头格格不入了些。但面子依旧要顾全,蛋仔兴在椅中挪动了下肥胖的身体,“师爷,我听说前几日有人到陈霆的地盘去搞事了?”
轻呷一口茶,潘师爷早知他是什么货色,也便放下了文雅的那点架子,眼神阴翳的干瘦男人倒和蛋仔兴看着契合多了,“已经处理干净了。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胆敢胡来,刚好趁机教育一下。不过我倒发现了点好玩的事,这个项允超……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先生之于他……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言罢,潘师爷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杂志,花花绿绿的封面赫然是一张不输香港先生的俊脸,“项允超完全曝光了。”
“哼,他还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我不介意再陪他一局,去告诉他,明天我们也该谈谈启德那边的新一笔注资了。最近南边有了消息,出新货了。也是时候该让那小子放点血了。”蛋仔兴肥腻的脸上带着刽子手般的笑意,“想靠曝光度来自保?那我就让他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先生高见啊!”
…………
巴达将军突然有了消息。
这个消息恍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陈霆手机上。
“霆哥?”见他发呆的时间长了些,阿业倒了杯咖啡过来,顺便叫了他一声,“霆哥?你怎么了?”
“巴达将军有消息了。”陈霆转述了短信的内容给他,随后偎进座椅中消化这个消息去了。
“巴达将军?缅甸那个?上次他不是跑了么?还敢放消息出来?”阿业琢磨了片刻,不好揣测这是什么用意,“出货么?”
他们不涉毒,不代表他们不关心这些事,尤其事关德字头,以及现在和德字头“亲如一家”的项允超,阿业知道,陈霆比谁都想搞清楚这消息背后蕴藏的深意。
“货……是要出的……”反复翻着手机,也就只收到了这样一句话,陈霆蹙着眉,静下心来分析,“当初警方几乎团灭那一条线路,却唯独没有找到巴达将军的一点踪迹,还有那一大笔毒资,一起消失不见,人间蒸发。很多人都认为钱和人在一起……”
“现在看来,巴达将军出现也是为了找那笔钱?”阿业恍然大悟,随即又想到,“传言不是说项总……项允杰把那钱洗掉了?”
“所以……我担心的是所有人都信了这个消息……”这等于是把项氏重新扔到了刀尖上。半年前,项允杰死前确实有这样的传言,但是没人能弄明白他是怎么不动一兵一卒就在一天之内洗净了几亿美元的。而这一切都随着项允杰的死彻底变成了谜团!项氏被冻结的资产早已启封,却不见那笔巨款。只闻入,不见出,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谁又能放过项允超呢?
越发觉得当初的事像是被谁安排好了一样,陈霆惊恐的发现他竟然都中了圈套,当局者迷,他太在意项允超被卷进去,却没想那幕后推手竟是连他的这点小心思都算到了。一步步,将他和项允超的关系推上绝路。现在,项允杰已死,无人能保项氏,更无人能保项允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