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光眸光微滞。这还是叶修寒第一次主动对某个人产生兴趣。想到前世里,南星河总会被宿主深深吸引,他就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叶修寒。但想到叶修寒说起“除了你没有人会喜欢我”的神情,沈重光立即压抑住了内心的欲望。他相信无论遇到多少人,叶修寒最后的选择都会是他。南崖城外。江雨凝轻轻抬手,一只粉色蝴蝶轻轻落在她的手上。她偏头看向身侧神情冰冷的白衣剑修,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三日前,她和师兄谢无意奉掌门之命,调查尸傀一事。观花大会中唯一现身且挟持了陆临风的魔修,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那魔修极其擅长画符,行踪诡谲,江雨凝本不抱希望可以用追踪灵蝶捕捉到他的气息。可当日魔修似乎受了什么巨大刺激,居然真的在阵法中留下了一道气息。后来江雨凝才从其他宗门弟子口中得知,魔修曾神情激动对陆临风喊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双修的。”江雨凝收回思绪,指了指南崖城西侧:“谢师兄,那魔修去了西边。”谢无意点头,冷声道:“那魔修怕是要在城中闹事,我去会会他。雨凝,你去通知其余弟子。”说罢他两指一屈便引动剑诀,朝南崖城飞去。可等谢无意抬手准备攻击之时,却发现那魔修掏出一张桌子,竟是在集市中摆摊卖起了符箓。他不是要杀人?谢无意压下心头的疑惑,准备静观其变。谢云彰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此刻正捶胸顿足恨自己来晚一日。居然有冤大头买了一千张烟花符箓。魔界昏冥黑暗,当初谢云彰想要学习符箓,就是希望能用烟火点亮漆黑天幕。烟花符箓可是他画得最熟的符箓了,一天就能画一千张。谢云彰压下心头悲痛,支了个摊子开始卖符箓。魔界到处是魔气,自然也不会有灵石。若是他早一日过来,就能卖烟花符箓换取灵石,买丹药带回魔界了。“你这里可卖烟花符箓,我要一千张。”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谢云彰抬头,却见对方衣着华贵,腰间悬着一块玉牌,赫然是南崖城城主之子南星河。“有的有的。客人是要和心爱之人表白吧?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这里有各式各样的花型。”谢云彰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南星河顿时来了兴致:“有没有白色,莲花样的烟花?”莫离玉在他心中就如白色莲花一般出尘脱俗。“白色莲花的烟花?”谢云彰暗道正道修士口味真独特,竟然不要大红或是五彩的。“若是你能做出来,我可以加钱。”谢云彰立刻点头:“当然可以,客人需要加字吗?”“还能写字?”南星河顿时激动起来,看来高人果然藏身市井之中,“那便写个玉吧。对了,我要在月圆之夜表白,你能及时画出来吗?”“可以,客人在月圆之夜前一日的午时来找我吧。”谢云彰估算了一下自己画符的时间,其实三日就能完成。但他刻意往后多报了一些,这样显得他画符艰难,卖的贵也有道理。南星河听了这话更满意了,烟花符箓果然不是那么好画的,如此一来其他人就无法买到足够多的符箓了。“那我先付你一半的钱吧。”南星河毫不在意地掏出灵石,谢云彰眼神更亮了。这么大一只肥羊,他要薅干净才行。谢云彰立刻掏出了自己画的隐身符箓,这符箓画的时候出了些差错,只能隐匿身形,无法抵御攻击,十分鸡肋,不过用于表白却极为合适。“这位道友可想给心爱之人一个惊喜?”谢云彰低声问道。南星河点点头,下一刻,便见谢云彰神秘地掏出了一张符箓。那符箓上的纹路极为繁复,颜色红如血,一看便知是极品的符箓。“这符箓,贴上后可以令人隐匿身形,每次半个时辰,最多可以重复使用三次。”谢云彰将符箓递了过去:“你想,若是你将对方约到表白之地,然后烟花骤起,你再于烟火之中缓缓露出身形,岂不是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南星河听着谢云彰描述的画面,顿时生出向往之意,他问道:“这符箓多少钱,我买。”谢云彰故意报了一个极为昂贵的价格,见南星和面露迟疑之色,他便故作大方地说道:“方才你交易时极为爽快,这样吧,你可以先拿着符箓去城外无人之地试一试,若是有用再回来付钱。”南星河顿时打消了顾虑,他拿起符箓,朝城外走去。然后找了一个无人的湖边,将符箓贴在了自己的身上。南星河低头看去,湖面上果然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了。他无比惊喜,打算回去找谢云彰付钱。可刚走了几步,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莫离玉,他怎么也来到南崖城了?南星河顿时不敢摘下身上的符箓,也不敢进城。若是被莫离玉察觉到他要表白,岂不是没有惊喜感了。莫离玉并没有察觉到隐匿身形的南星河,他全幅心神都放在了自己衣袖里的小球上。就在刚刚,他忽然察觉到白色小球再次剧烈地波动了起来,想来他要找的大人物就在附近。莫离玉悄悄放出小球,小球瞬间朝着一个地方飞去,然后缓缓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去,发现了站在角落的叶修寒和沈重光。叶修寒和沈重光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几乎目睹了南星河买烟花符箓的整个过程。沈重光目光落在叶修寒的身上。他第一次看到叶修寒如此专注地看别人,可叶修寒没有说话,他也无法得知叶修寒的想法。若是魔骨还在……沈重光几乎立即打住了这个念头。他分明可以直接问啊。“你……为何要跟着他?”沈重光问道。叶修寒回忆起南星河傲然掏出令牌的模样,轻声道:“他看起来很自信。”“所以,他应该很懂怎样表白心意,我想偷偷学一学。”说完这话,叶修寒飞快地看了沈重光一眼。昨夜过后,沈重光没有再提起结为道侣的事情。可叶修寒能察觉到,沈重光似乎真的很想要“爱情”。他不太明白什么是道侣,什么是爱情,什么又是表白。只能靠自己练剑的感悟去理解。道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就像剑。爱情则虚无缥缈,像是剑意。至于表白,是行动,像是攻击。攻击就需要剑,但剑意则不是必须的。如果一个人不懂剑意,就要靠勤奋努力不停地练习,就会顿悟。这么一想,爱情是什么不理解没有关系,他可以去学习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我练剑的时候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理解剑意,那就用勤奋来弥补,只要多练习就会有感悟。也许等我多练习几次表白,就会顿悟什么是爱情了。”叶修寒看向沈重光,努力观察沈重光的眼神。沈重光不爱说话,叶修寒已经习惯从沈重光的眼神中观察他的想法。可这一次,他却发现沈重光的眼神中有喜悦,又夹杂了一点难过?大概明白爱情真的挺难吧。叶修寒有些畏惧,但很快就告诉自己不能退缩。沈重光也说不清心中的感受。原来,在他努力地想要让叶修寒明白爱情之时,叶修寒也同样在努力。只是因为察觉到他想要而已。两人对视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出声。不远处。莫离玉一直默默观察着沈重光和叶修寒。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目标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的兴奋。有人争抢的东西才更显得宝贵。莫离玉仔细观察着叶修寒的每个动作与神情。此刻,叶修寒正仰头看向沈重光,目光清澈微微带着一丝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