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来不及回神,就听得身边墨雀乖巧答道:“回陛下,妾身的鳞甲是墨色的。”
夜鲛一族生在深海,鲛尾没有生活在浅海的鲛人那样绚丽多彩,多为墨色或者深碧色,十分单调。
但我不是,我的鲛尾是红枫一样的颜色,巨大的鱼尾在深海摇曳时就如一团烈火。因着这抹过于炙热的火色,我被视为族中的异端。父亲虽从未说过,但我想他不喜我,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却将我进贡给北海王……
思及此,我喉咙一阵干涩,艰难地道:“小人是赤色的。”
要是我知道这句话将使自己今后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就是立即撞死,也不会再与眼前的人多做纠缠。
可惜当时我并没有预感到危机将至。
“红色?”
“是。”
沉默片刻,寂静中,北海王再次开口,似乎只是下了一道微不足道的旨意:“如此倒是稀奇,今后你便住在红珊瑚海的赤峰宫吧。”
周身霎时响起嘈杂的议论声,我初时并不明白殿上的海族大臣为何如此震惊。
直到举着册子的长须海族满脸为难:“赤峰宫是……是后妃居所,陛下这是要将这夜鲛少年纳入后宫吗?”
我震惊地抬头。
什么意思?要将我……收入后宫?
接下来的十几日,我一直处于一种恍惚中,仿佛身在梦里,还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我一条堂堂雄鲛,竟被送入了帝王的后宫,简直荒唐至极。也不知北海王是想羞辱我,还是羞辱夜鲛族。
我惴惴不安,惶惶不宁,甚至想好若灵泽逼我就范,哪怕拼着鱼死网破也绝不雌伏人下。
哪想十几日过去,北海风平浪静,赤峰宫没有等来北海王的驾临,我也没再接到任何旨意。仿佛灵泽一时兴起将我纳入后宫,转头便把我遗忘在深宫角落。
松了口气之余,我又觉得不甘。不甘被当做玩物一样对待。
我父亲是夜鲛族长,我本该成为夜鲛之首,继承族长之位,统领整个族群。如今却以贡品之姿进贡他族,这让我怎么甘心?
我甚至活得还不如墨雀,起码她不用伺候男人。
犹记在被送来北海途中,墨雀见我忿忿,还曾宽慰我,说我们能有机会牺牲自己换取族群的利益是好事,让我往好处想,不要总是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