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不结了。&rdo;安宁咧咧嘴角:&ldo;庸人自扰之。&rdo;在安宁的开导下,刘慧原本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结帐后,两人缓慢步出小吃店。刘慧和安宁勾肩搭背,附耳说着悄悄话,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学那会,那白衣飘飘,无忧无虑的年代。人行道上,有上了岁数的老人正在晨练。树荫下那波人潮,一名六十上下的老妇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教人耍太极拳。细心的她一眼就瞥见整个队伍就她一名妇人,其余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ldo;咦,奇怪,怎么耍太极的都是男人?&rdo;她想到什么,嘴里就说了出来。刘慧比她瞧的更仔细,她清点了下人数后,肩膀随着身体剧烈抖动,笑的乱没形象。许久,她止住笑,咬着安宁的耳朵说:&ldo;七个老头,一个老太。正好可以演一出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啊。&rdo;安宁先是愣了下,旋即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欢笑声,惹的路人纷纷停驻观望。刘慧拉起安宁抄小路跑开,人行道上洒落一片笑声。跑出很远,她们对望着又是一阵傻笑。刘慧早忘记了和姚子安之间的不快,安宁拍拍她的头顶,略感欣慰。她自己的感情生活残缺不全,也希望别人好,特别是她最好的朋友刘慧,能把她失去的幸福一并鞠在手心。============苏旷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东奔西走,为安宁寻找合适的店面,他本人是力求尽善尽美的性子,所以尽量考虑全面,地段不好的不要,租金太昂贵的又觉得不划算,这样一来一去,能让他看的上眼的地儿少之又少。这一天他再一次替年蕊送钱到年家时,看到墙上贴着的招租启示,忽然眼前一亮。一线街虽窄小,却是有名的小吃购物一条街,平日里就人来人往,一到双休日更是挤的水泄不通,年家二老敦厚老实,在租金方面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苏旷状似随意的打听:&ldo;原来的茶叶铺子做的好好的,怎么要搬走吗?&rdo;年夫人笑笑,平静的点了点头:&ldo;老赵儿子大学毕业后听说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用不到他再辛苦赚钱养家了,他前几天就回乡下享清福去了。&rdo;&ldo;原来如此。&rdo;苏旷欣喜,这对安宁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ldo;那这门面现在租出去没有?&rdo;&ldo;还没有,&rdo;年老爷子插嘴:&ldo;来看过的人倒是不少,但最后都谈不拢。&rdo;&ldo;噢?&rdo;苏旷动了动眉梢,&ldo;为什么?&rdo;年老爷子朝年夫人一指,&ldo;你问她吧,要求一大堆,不把人吓跑才怪。&rdo;年夫人把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ldo;你还学人讲什么眼缘呢。&rdo;苏旷脸上浮起浅淡的笑容,这年家二老还真有意思。苏旷一边扯开一个,施展无敌笑容:&ldo;老爷子,租你这儿的店面有什么要求?&rdo;年夫人抢着说:&ldo;我和老头子都上了年纪了,作息要规律,经不起折腾。所以饭馆,小吃店这些从清早营业到半夜的餐饮行业都不在考虑范围内,还有,卖食品的容易招虫子,卖百货的邋遢,这些也不要,最好是租给开服装店的小姑娘,又干净又整洁。&rdo;苏旷眼睛盈满笑意,这简直就是为安宁度身订造。他迫不及待的:&ldo;我有个朋友正好想开婚纱店,这样吧,我让她马上过来。&rdo;说完,他即刻拨打安宁电话。拨通的那一刻,他才想起安宁回了s市。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下火车时安宁觉得家乡的空气都是那么清新自然。h市的生活节奏过快,她总是不能适应,难怪从前关信老是取笑她已经提前进入退休状态。自从那天撕掉同关信的合影,这些天来她还是第一次想起这个名字。再次踏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心境似乎平复许多。所以说,时间是治愈创伤最好的良药。安宁自嘲的笑笑,神情有些飘离。安宁提着一个简单的挎包,家里什么都有,而且此行她并不打算久住。停在家门前,她轻轻的吐出口气,才摁响门铃。等了很久,无人应答。她抬腕看了眼表,下午三点,这个时候,爸妈会去哪里?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她没有电话通知,这下倒好,吃了闭门羹。她在包里掏了半天,只有h市那套房子的钥匙,抽屉钥匙,再无其他。正在她思忖该去哪里闲逛打发掉这段时间时,紧挨着的一户人家的门&ldo;吱呀&rdo;一声开了。&ldo;宁宁,你回来了。&rdo;说话的人神情意外而惊喜。安宁心猛的一跳,侧过身对着眼前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中年妇人道了声:&ldo;关妈妈好。&rdo;孔丹初怜爱的揽住安宁的肩膀,这个原本总是挂着甜甜微笑的孩子,如今眉眼间却多了丝淡淡的忧伤和苍凉。&ldo;宁宁,你爸妈去家乐福了,很快就回来,你上关妈妈家坐会吧。&rdo;孔丹初揉揉安宁渐长的头发,还是像从前那般待她。安宁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关爸爸关妈妈从小看着她长大,也早把她当作儿媳妇,可现在她和关信走到这种地步,毕竟什么都不同了。&ldo;我还是出去走走好了,不麻烦关妈妈了。&rdo;安宁声音低哑,脚下有一点飘。孔丹初闷了闷,放开揽着安宁的手,叹息:&ldo;宁宁,我知道是关信对不起你,可是,你和关妈妈也要划清界限吗?&rdo;安宁心微微一颤,眼眸半垂,默不作声。孔丹初挫败的摇头,一时竟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关睿中的出现,沉默可能还要继续下去。他见妻子和安宁面对面站在楼道上,一个眼底泛起一抹浓得化不开的伤痛,一个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隐约察觉到什么,于是推开半敞着的门,自己先走进去,头也不回:&ldo;宁宁,你跟我来。&rdo;一家之主的威严此时尽现。关睿中是军人出身,嗓音洪亮,说一不二,安宁打小就有一点点怕他,此时虽不情愿,还是跟在他身后进门。孔丹初面色稍缓,合上门。气氛有些凝滞。安宁抬头就可以看到墙上挂着的照片,那还是关信大学毕业那天她帮他拍的,一身警服,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她慌忙转开视线,心如针锥般刺痛。关睿中看在眼里,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ldo;宁宁,你觉得关爸爸关妈妈对你如何?&rdo;&ldo;很好,你们一直把我当作亲生女儿看待。&rdo;安宁实话实说,撇开关信,他们对她确实谈不上亏欠。&ldo;关妈妈希望你不要和我们这样生分。&rdo;孔丹初执起她的手,一脸真挚。安宁唇边浮起一丝淡到几乎不能见的苦笑,&ldo;关妈妈关爸爸,我并没有怪你们,我只是……还不能适应罢了。&rdo;&ldo;那你答应关妈妈,我们还和从前那样好不好?&rdo;孩子们的事她不清楚,好好的一对壁人,忽然间就形同陌路,这并不是她乐意见到的。她只知道,她少了个媳妇,但不想失去这个女儿。只是,公婆,爸妈,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安宁明知道时光无法倒流,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但面对孔丹初渴切的目光,她做不到拒绝。&ldo;好孩子,&rdo;孔丹初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从安宁出事那天起,她就心存愧疚,从前的好邻居虽然不至于搞得老死不相往来,但见面时,总是难掩尴尬,说不上几句也就散了。想仔细盘问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偏生他大半年都没有回来过,即便想责骂他,也是无从下手。安宁静了静,贝齿轻咬住下唇:&ldo;关妈妈,我想去关信房里看看,可以吗?&rdo;&ldo;当然可以,你这孩子,以前不是经常去的嘛……&rdo;声音噶然而止,孔丹初屏住呼吸,开口变的十分艰难,&ldo;宁宁,我心直口快,你别介意。&rdo;安宁看似平静的眼眸中拂动过轻浅的落寞,很快掩饰过去,&ldo;那我去了。&rdo;孔丹初和关睿中对望一眼,点点头,&ldo;一会你爸妈回来,我叫你。&rdo;安宁去关信的房里不是为了缅怀过去,恰恰相反,她是要和过去彻底做个了断。她和关信虽然从小玩到大,但是照过的合影寥寥无几,她要做的就是拿回那几张照片。那天关信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可能再回头。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尽管很久没有人住,房间里还是纤尘不染,东西摆放井然有序,一如从前。看来关妈妈会定时打扫收拾。书桌上是一台电脑,一台传真机,一个相框和一只小猪储蓄罐,还有一个草莓饼干盒。以前,她常常霸占关信的电脑,饼干盒里也装满她爱吃的零食,无论她吃多少,第二天又会是满满的一罐。她不自觉的把手伸向饼干盒,缓慢打开,山楂片,果冻,棒棒糖……都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切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她星眸半张,眼角依稀闪动晶莹泪光。要找到照片并不难,一张就在书桌上,还有一张是保存在关信的皮夹里的,这张估计他早就处理掉了吧。安宁没有丝毫踌躇,抽出照片还是撕成两半,一半重新塞进相框,印有自己的另一半,她揉成一团,抛向废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