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生说:&ldo;你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到街上去买。山上那只抓回来也不一定听话的。&rdo;
阮君烈朝山巅望,心驰神往地说:&ldo;山上那只好看。&rdo;
叶鸿生无可奈何地笑笑,陪他走出林子,回到糙地上。
见阮君烈不怎么喜欢燕隼,叶鸿生把它讨回来,抚弄这只受惊的小鸟。燕隼身上没受伤,但是羽毛断了好几根,不时惊恐地扑动。
叶鸿生摸它几下,把它放飞。
燕隼消失在林子里。
阮君烈抱怨说:&ldo;怎么把它放了?我还想玩会。&rdo;
叶鸿生望着蓝天,呢喃道:&ldo;它有窝,窝里说不定还有小鸟……&rdo;
阮君烈坐在糙地上,看着叶鸿生。叶鸿生正看着远处的禽鸟展翅,他的军服被山风吹动,好像要羽化一般飒飒震动,变成青色的翅膀。
阮君烈伸手说:&ldo;宾卿,你过来。&rdo;
叶鸿生坐到他身边,低头看他:&ldo;怎么?&rdo;
阮君烈没讲话,把手放到叶鸿生身上,满意地抚摸,心想:捉不住山雕也没关系,反正我有你。叶鸿生不明所以,但是被阮君烈很有感情地抚摸是一件幸福的事。叶鸿生微笑着,顺从他。
阮君烈抚着叶鸿生,感觉叶鸿生就像一只温驯的鹰,羽毛光洁,又肯被人摸。在他想要好马的时候,叶鸿生也很像一匹良驹,强壮聪明,会嗖得一声跳过水塘,再跑回他身边。
叶鸿生的发顶被阳光照亮,阮君烈想去摸他的头发,又感到自己举止轻浮,不大像样。阮君烈对叶鸿生说:&ldo;你把我的隼放跑了。没有隼玩,要赔我。&rdo;说着,阮君烈把手放到叶鸿生头上,意思是没有隼可以抚翅膀,你替它给我摸摸。
叶鸿生憋住笑,恩了一声。
阮君烈抱有龙虎之志,但是他年纪小,尚未管事,举止还不脱少年气。与叶鸿生熟悉之后,他常常会有一些有趣的举动。叶鸿生觉得他像虎雏一样,可爱极了。
快到晚饭的点,叶鸿生想站起来,去牵马。
阮君烈按住叶鸿生的头,不许他动。
叶鸿生只好不动。
阮君烈拿手掌轻轻按住他,叶鸿生把羽翅敛紧,没有出声,乖乖地等了一会。阮君烈心情大悦,开恩挪开手,说:&ldo;宾卿,你真好!我们再坐一会!&rdo;
叶鸿生说:&ldo;你不饿?&rdo;
阮君烈说:&ldo;不饿,下午吃过西瓜。你饿了?&rdo;
叶鸿生急忙说:&ldo;不饿。&rdo;
阮君烈跟叶鸿生闲聊起来,问他:&ldo;你最近看什么书?&rdo;
叶鸿生说:&ldo;最近喜欢闻一多先生的书,每天晚上读。&rdo;
阮君烈说:&ldo;哦,金生之前还送了我一本。我也很喜欢,读着刚劲有力量,具备爱国精神。我看比徐志摩那些男欢女爱的调子强多了。&rdo;
叶鸿生弯起嘴角。徐志摩是金生的偶像,阮君烈有机会就要嘲弄一把。
叶鸿生问阮君烈:&ldo;你何时到陆军大学上课?&rdo;
阮君烈在附近一所声誉良好的中学读过书,拿了个文凭,但是更多时间,他是在家中私塾受教,接受父亲的专门教育,学习马术与兵法,强健体魄。
阮君烈掐一根糙叶,又躺到叶鸿生腿上,说:&ldo;还早呢。很多东西我已经学过,不知道陆大好不好玩,有没有新玩意。&rdo;
叶鸿生笑道:&ldo;好玩!学校里有很多先生,文韬武略都懂的,还有很多喜欢兵法的同学。&rdo;
阮君烈提起兴头,畅想一番,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叶鸿生说:&ldo;对了!我父亲要请一个德国人来给我讲几天军事,你知道吗?德国人的现代兵法很厉害。&rdo;
叶鸿生吃了一惊,心中羡慕。军事院校会聘请俄国、德国的教官去授课,讲授现代战争的打法,很少有人能私下得到教学。看来阮公愿意为他儿子下血本,让他接受更精细的教育。
叶鸿生点点头,说:&ldo;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先生。在学校里不见得有机会问。&rdo;
阮君烈问叶鸿生要不要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