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烈发作道:&ldo;我今天就送她走!你别在这里看了,跟我回去!以后不准这样随便,忘了现在还在打仗吗?!&rdo;
叶鸿生终于站起来,拍了拍军服。
阮君烈松一口气,上去帮他理理军服,掸开落在叶鸿生肩上的飞蛾。
叶鸿生站在原地,忽然开口说道:&ldo;子然,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喜欢我?&rdo;
阮君烈动作僵住,放下手。
叶鸿生望着远处,喃喃道:&ldo;你烦我……&rdo;
阮君烈蹙起浓眉,斥道:&ldo;你瞎想什么?&rdo;
叶鸿生哽咽了一下,猛然上去抱住阮君烈,搂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腮,重复道:&ldo;子然,你烦我,讨厌我。&rdo;
阮君烈一阵急促的心跳,慌乱地挣扎着,又不敢推叶鸿生,怕把他推下水。
叶鸿生说:&ldo;子然,你并不喜欢她,少她一夜也没什么。你是怕我没完没了地缠你。你就这么烦我吗?&rdo;
叶鸿生失魂落魄地闭上眼睛,说:&ldo;我不会永远缠着你的,不会的……&rdo;
阮君烈心里一阵煎熬,不吭声,停止挣扎,用手按住叶鸿生的脊背。
阮君烈并不是一个耽于肉欲的男子,叶鸿生知道。即使阮君烈喜欢女人,享受女人的风情与温柔,但是决不至于忍耐不住。阮君烈宁可和女人睡觉,也不乐意等自己回来,叶鸿生感到自己被嫌恶了。他的满腔热忱,对阮君烈而言,是一种负担。
阮君烈的心思被说穿,顿时缄口不语。阮君烈搂住叶鸿生,拿手抚摸他的脊背,惶惶然,生出一种恐惧。
阮君烈心里难受得很,柔声说:&ldo;宾卿,你不要想这些好吗?&rdo;
叶鸿生痛苦地说:&ldo;我做不到,我喜欢你……&rdo;
阮君烈提高声调,斥责道:&ldo;不准你这样!&rdo;
叶鸿生抿住嘴唇,不再说话,茫然地看着岸边的花朵。岸边开了一茬木槿花,花瓣重叠娇柔,从柔白里盛放出一片殷红,红到极致就骤然凋谢了。凋零的残花落在水面上,好像泼洒出一片热血,逐水飘零。
叶鸿生放开阮君烈,怔怔地看着水面。
阮君烈叫了他几声,见他不言不语,面色凄楚,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
阮君烈扳过叶鸿生的下巴,不许他看别处,将他整个人搂住,急切地解释道:&ldo;宾卿,我没有烦你,你不要胡思乱想!&rdo;
阮君烈吞咽一下,迟疑着,吐露道:&ldo;你说我口是心非也好,薄情寡义也好。宾卿,不管你是怎样的人,心里怎样想,这都是丑事,是上不了台面的!会被人笑话!我们本来清清白白的,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我没法和你成亲的,没法天长地久!不如尽早回头!&rdo;
叶鸿生低喃道:&ldo;我没要你和我成亲……&rdo;
阮君烈一阵泄气,低下声气,哄道:&ldo;宾卿,我们不能和以前一样吗?&rdo;
叶鸿生听了,泛出苦笑。
叶鸿生捉着阮君烈的手,贴在颊边,伤感道:&ldo;子然,我该怎么样呢?我是活人,我有知觉啊!&rdo;
阮君烈摸着他微凉的脸颊,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叶鸿生执起阮君烈的手,亲了一下,又说:&ldo;再说,我们已经和过去不同了。你非要和过去一样,过去……你会这样待我吗?&rdo;
阮君烈尴尬地咒骂一句。
叶鸿生怅然微笑着,轻轻拥住他,说:&ldo;我不会一直缠着你,不让你成亲的。&rdo;
阮君烈生气道:&ldo;我都跟你说了!不是为这个!&rdo;
叶鸿生顺从地点头。
阮君烈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粗声道:&ldo;你就准备这样,一辈子为我望穿秋水?阴阳不调地过下去?&rdo;
叶鸿生笑了起来,在阮君烈的额上亲一下,说:&ldo;我的一辈子不会很长。&rdo;
夜色弥漫开,天空开始变暗,一簇星光在天边若隐若现。叶鸿生望着那些星子,轻声道:&ldo;子然,你觉得我们能活多久?&rdo;
阮君烈一下安静下来,与他一起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一片星辰,都是细碎的小星,中间还有一个位置,是将星的位置,还没有亮。阮君烈与叶鸿生都相信,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伙伴,他们的骸骨化成山脉,凝固在山川大地上,而他们的精魂都升上天际,凝结在一起,变成了星辰。
叶鸿生望着夜空,上面有他认识的好些人。有他曾经的军长、团长、连长、战友,还有罗鼎文、丁云鹏等等,很多很多人。他们在夜空中召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