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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页(第1页)

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想到贾元春这张招牌如此好用,仅仅是内宫里的起起伏伏,就让这位元贵妃蹿蹈着荣国府露了痕迹,紧接着与荣国府沆瀣一气的其他大家也渐渐浮出水面。贾元春浓厚的权利欲与教养她的贾母一脉相承,她要争要抢,既要君王的爱宠,又觊觎天底下女人最尊贵的宝座,妄想着一日成为皇太后,于是,坑了贾家还不算完,连带着又坑完了贾家的亲热世交们——皇上觉得这个贵妃封的简直太值得了!“罪臣贾蓉之先妻秦氏,原宁国府孙媳,系义忠老亲王遗落民间之贵女,宗室郡主之尊,被罪妇尤氏及贾蓉继妇胡氏毒害!戕害宗室贵女,尤氏身为翁姑不慈毒辣;胡氏未出阁便与外男苟合成奸,致使其毒害他人元配,实为不堪!请治二者死罪!”御史义正言辞,朝臣听闻皆侧目不耻,连抱成团人人自危的四王八公的党羽也没有为其分辨一句的,生怕让人戳着脊梁骨蹭一身脏水。“罪臣贾珍、贾蓉,国孝父孝期间,以习射为名,聚赌j□j,j□j不堪!其门下仆从多跋扈,仗其势,坑害百姓,强抢良女为妾,占良田……擢发难数!请革去世职,派往海疆效力赎罪,遇赦不赦!”御史又奏。御座上的圣上沉默半晌,才道“准!”贾珍跪在殿外,额头重重的贴到冰凉的大理石上:“谢主隆恩!”贾珍所犯之罪绝不像御史所言那样,自打知道秦可卿死因,愧疚愤恨、思念怀爱交加日日都在折磨他,贾珍早就疯魔了。为了把荣国府贾母、把宫里的贵妃一同都拖入地狱黄泉中去,他何止聚赌j□j,他以习射为名,聚集起来众多的世家子弟,可当得起聚众谋逆的滔天大罪。但皇上并没有诛贾家九族的心思,诛臣子九族必然举朝震动,而且秦可卿的身份和荣国府藏匿甄家家产的事情都是贾珍“受不过刑”主动交代出来的,又念着贾环小祠堂取药方的功劳中有他的一份,故而才轻判他流放终身。因着贾珍的主动交代,贾元春供出秦可卿身份,贾母并尤氏等毒杀秦可卿以向当今圣上投诚的手段,摇身一变,变成了她们的罪行。当今的手段,实在令人惊寒。“又有前荣国公贾代善之妻史氏,心肠恶毒,暴戾恣睢。命其次媳王氏,先后放利子钱逾数万银之数。后为湮灭罪证,致使王氏疯魔,王氏妇人亦毒辣,曾害府中姨娘、丫鬟十数人;贪婪不慈,与史氏合谋放利、藏匿犯官甄应嘉家产,并撵赶庶子,致使有功名才德之子仓促分府,得家产统五百两银之数,余者尽数被其贪墨。史氏为人狡诈,数次企图冤赖他人顶罪,且阴毒无比,曾用慢毒暗害庶女、长子元配……义忠老亲王之女秦氏被毒害亦有此恶妇参与。其罪罄竹难书,请治其凌迟死罪!”被压在大殿外头的贾母已经等人已经惊呆了,尤其是风光了一辈子的贾母,抖的跟筛糠一样,要不是被堵住嘴,恐怕早已叫嚷了出来。就这,旁边的牢官还一脸庆幸,幸亏他命下头人饿渴了这老虔婆两天,要不然在金殿外头便溺出来,岂非大不敬,他也得被连累的吃不了兜着走!高坐在御座上的皇帝用手指敲打着那张奏折,扫视群臣,颇有深意道:“其他爱卿呢,怎么看?”原本要力保贾母一命的北静王等人,此时皆不敢吭声,他们谁也没想到史太君竟然会被查出这么多的大罪,不说其他,只那一条放利子钱,就够她死一回的,他们若是上赶着去求情,保不定御史们嘴皮子一动,他们也成了从犯了——天知道贾家那群窝囊种在牢里供出来什么,四王六公如今已经被揪出了一把小辫子,虽暂时动不了他们的根基,可也搅得合家不宁,一时间失去好多枝杈,南安郡王府的一位嫡出子孙还下了大狱,看这情况,少不得要弃卒保帅、自断一臂了。水溶、穆莳等人都心有惴惴,生恐贾母受不住,临死攀扯出来什么。他们这些日子暗地里查遍了宫中与元妃有关的宫女太监,可毕竟是深宫,即使借助着太上皇的势力也难以查清,史太君口中持着那份方子的人始终未被找出来,且都说元妃骄矜傲慢,除了她宫里那些被皇上收监的宫人们,并没有与她交好受其恩惠的宫人在——难不成已经被皇上的人拘禁处死了?要真这样倒还好,现在还没有一丝的风声传出来,可见那方子还没有见天日。水溶等但求贾母速死,恐夜长梦多她说出什么来,纵使没有药房不能定罪,那也终究是个大大的隐患。故而,水溶踏出一步,拱手启禀:“禀圣上,臣有话启奏。”“说!”皇帝居高临下的看这位素有贤名的北静王,似笑非笑的准了。水溶心沉了一下,面上却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仗义执言:“史氏虽有重罪,但年高力衰,圣上一向仁孝,若重行凌迟酷刑,有违圣上宽仁之举,且先荣国公贾代善数有功勋,荫其妻室,莫不如赐贾史氏缢死?”水溶硬着头皮说出这话来,早已做好被御史言官口水喷泼的准备,东平郡王穆莳等易做好附议帮声的准备,总之,必须让贾史氏立死!刑部大牢他们已经试探过,被圣上的嫡系管制的跟铁桶一般,就算是饭食都是用老鼠试过的,让他们连弄死贾史氏的机会都没有。却不料,大殿上静悄悄的,铁齿铜牙的御史们没说话,圣上的肱骨之臣们眼不斜视,上头高坐的圣上闻言却同意似得点了点头,竟然和缓的道:“北静王言之有理,其他爱卿们呢?”水溶心里头咯噔一下,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头,南安、东平和西宁郡王暗地里交换了眼神,都觉得不妥,可事已至此,他们必然要趁着圣上这句话把立时处死贾史氏的事情坐实了才行,纷纷出列附和水溶之言。皇帝看着这些忙不迭站出来抱团的异姓王们,眼里的笑意愈重,眼底的冰寒也愈发的凛冽。他只笑不语。四个异姓郡王很快被冷汗湿了后心,纷纷以眼神示意党羽帮腔,企图以众之势,逼迫皇上赐贾史氏立死。镇国公府的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府的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府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府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府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府石光珠纷纷出列,跪地上奏,言史氏恶妇,不值圣上为其坏了宽仁之名。水溶还一不做二不休,进言请求当行刑官一职,为圣上分忧。“好、好。好,好!”皇帝连说了四个好,笑的分外柔和:“众位爱卿果真是忠君为民,实乃忠臣也。”这话说出来,着实意味不明,水溶等人无不惊疑。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他们骑虎难下,只能往下走——朝堂上朝臣们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一派就是以四异姓王为首,出列站在中间慷慨陈词似乎忧国忧民的做派。“圣上,此为臣等当为,谢圣上夸赞!”牛继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竟是接了皇帝的忠臣的赞扬。水溶等忙跟着跪下来,山呼万岁,谢恩等语。水溶心里暗恨牛继宗鲁莽。牛继宗一副大大咧咧莽汉的样子,倒让人想起他祖父镇国公牛清的样子来了,牛清便是直咧咧的牛脾气,装疯卖傻的很会钻营,但上皇却喜欢,还曾经赞其‘忠厚’,故而牛继宗这样子,皇帝纵然有气,却也不好发出来了。牛继宗跪在地上,他心里一直憋气,镇国公家是四王八公里头唯有保有兵权的人家,纵然他这一代不如祖父那时风光,可因着握有兵权,满朝文武都要让他们一二,镇国公府比四个异姓王还要有面子些,可就在上个月,当今圣上借题发挥,因着牛家一个嫡支子孙的罪名竟然削了牛家的兵权,东军里牛家一系的武官和安插在军里的钉子几乎转眼之间就被清除干净——牛家耗费了几代的布置,瞬间化为乌有,这叫素来被捧得心高气傲的牛继宗如何能忍!更何况,比起其他弃武从文的国公府,他们牛家的根基几乎全在东军,而今毁于一旦…牛继宗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就不信圣上还能把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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