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公司内部,那帮老奸巨猾的管理层们,费慎也懒得费心情再与之周旋。
对付心思比海还深的老狐狸,什么筹谋算计统统都不管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反而最有效。
绝对的实力压制下,连根拔起才能杜绝后患。
是以,直接换人然后封口,把所有回旋的可能摁死在襁褓中,便可以一步到位。
费慎坐在舒适的皮质沙发椅里,手边是热气腾腾的咖啡,桌旁放了盆绿植,周围的空气干净清新。
阳光密密麻麻洒进落地窗,眼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
然而费慎虽置身其中,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将自己代入到合适的身份中,陌生得仿佛一位局外人。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前一任主人,此刻已经变成哑巴残废,沦为了阶下囚。
甚至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曾经的风光好似过眼云烟,转瞬消散,也许哪天他就会默默无闻死去,死在无人知晓的时间里。
再过一阵子,毒刺公司老板卢通响当当的名号,就会如昨日天气今日的咖啡,慢慢淡忘在世人的记忆中,犹如从未存在。
这就是世界的常态。
费慎不合时宜地回想起,自己初次见到卢通时的场景。
那会儿他刚满十五岁,背着费家人,偷偷从遥远的大西洋彼岸,一个人回到了科谟。
世道混乱,骗子歹徒横行,他身上所有积蓄被骗了个精光,连饭都吃不起了。
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允许费慎干烧杀抢掠这等下三滥的事,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去寻求费家庇护。
束手无策之时,他偶然发现了一则招工启事。
启事上有条很特别的要求——应聘者性别必须为男,年龄十八岁以下。
按照纸上给的地址,费慎找到了一间非常破旧的工厂。
后来才知道,那是毒刺公司的前身。
彼时的卢通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挎个皮包戴根金链条,脑袋上的头发也还算茂密。
他看见费慎紧张地捏着招工启事,整个人个头瘦瘦小小的,心里没太当回事。
卢通让他暂时留了下来,每天干些打杂跑腿的活,工资约等于无。
费慎并不挑,虽然没工钱,但好歹这里能让他吃饱饭,有个睡觉的地方,暂时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足够了。
过了半个月左右,某天卢通突然把他喊去办公室,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言行举止变得过分热情。
费慎云里雾里的,心底还在琢磨对方什么意思,谁知卢通喊了一句:“小费少爷。”
费慎陡地清醒,吓得当即就要跑路。
卢通把他拦住,好像看见了莫大的希望,两只眼都在发光。
“你从热都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小地方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对不对?别怕,说出来,叔叔可以帮你。”
费慎守口如瓶,不管对方如何引诱劝导,一句话也不肯回答。
又过了两天,卢通改换手段,亲自带着他,去了某个封闭的训练场转上一圈。
费慎看见许多与自身年龄相仿的人,被关在一个类似斗兽场的地方,正经受着残酷严苛的军事训练。
那时候他才顿悟,原来卢通在培养一支队伍,一支属于自己的雇佣兵队伍。
去外面花钱买,需要的费用太昂贵,而优秀的雇佣兵也很难愿意加入小公司,所以卢通选择了自己培养。
当了几天哑巴的费慎,目睹这个场景后,最终开了第一句口。
他说:“我想活下来。”
于是,费慎也成了训练场里的一员。
成为雇佣兵的日常训练,其严格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体格本就比同龄人矮小一截的费慎,经常跟不上训练强度,很多次都以为自己会死在场子里。
脑子里除了累还是累,每天睡前都觉得自己再也不想醒来了,可第二天依旧重复着同样痛苦的生活。
每时每刻都有人淘汰,费慎咬紧牙关坚持着,逼迫自己适应枯燥乏味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