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男人冲上前来,她才想起来要逃。
回卧室已经来不及,安娴转身往大门方向跑,却不敌男人的速度,被追上后头皮乍然一疼,男人揪住她头发,狠狠推向餐桌。
餐桌上的玻璃杯摔得四分五裂,安娴不敢耽搁,忍痛爬起来却不小心撞到座椅。
她无法顾及,直冲着阳台方向跑。
男人再次追上来,找了个斜侧面角度,扬手用力一挥。
安娴吓得举臂挡脸,小臂和窗帘一块儿被锋利的刀片划破。
惯性作用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歪,脑袋磕到了坚硬的沙发底座,眼前蓦地一黑,只来得及抓住沙发布,便不省人事了。
后面的事情安娴无从得知,再醒来后,就是刚才的情况了。
有位个人管家主动站出来,说自己是听见房间警报声赶来的。
开门后发现阳台窗户没关,接着才看见地上躺了人,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准备用对讲机呼叫医生,结果一转眼,和库珀先生的随从撞了个满怀。
等管家说完,安娴推断:“沙发底有报警器按钮,应该是我不小心碰到了……”
库珀又一次追问:“费夫人,你真的没看见凶手的脸吗?”
安娴垂眸,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他遮得太严实了,我当时又很紧张,根本没——”
话语无征兆一停,须臾后,安娴猛然抬头。
边上的费惕立刻问:“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库珀心一悬,连呼吸都屏了起来:“费夫人……”
“我想起来了,”安娴快速说,“我记得他很高,他穿了一双鞋,一双……黑色短靴。”
安娴目光忽然变得呆滞,她眼珠转了转,停在某个方向上,而后缓缓平举双臂,指向了门口的费慎。
“就和他一样。”
空气霎时死寂,库珀腾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否认:“不可能!费慎先生上午一直在——”
话没说完,又突然停了。
费慎上午确实在四楼赌场没错,可他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大约十几分钟后才回来。
十几分钟,足够行凶完再来回一趟了。
闻言,费惕也站起身,如临大敌般盯视费慎。
无故被拉进风暴中心,费慎安静了会儿,似乎觉得滑稽,嘴角上扬了几秒。
“用不用我提醒你们,我出去抽烟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他踢了踢染血的地毯,用看傻子眼神瞅着费惕:“照这个血流速度,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
“而且——”
费慎离开门框,来到透明茶几边,拎起地上残留的茶杯碎片,拨了拨下面泛血光的刀片。
“如果换作是我,这种垃圾东西我看都不会看。刀片,适合那些没什么力气,需要靠速度巧劲取胜的人。”
费慎半蹲着,左胳膊搭住膝盖,回头瞥了安娴一眼。
这一眼意味不明,却又好像暗示了什么。
安娴藏在费惕身后,垂下眼眸,避开了视线交汇。
费慎直立双腿,失去了兴趣似的,懒声说:“劝你们别在这浪费时间,找人验验刀片,说不定还能发现指纹之类的。”
“哦,也不一定,”他幸灾乐祸地补充,“那人连帽子口罩都戴了,手套当然也会戴。”
费惕视线落于他脸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心底阵阵升起无法平息的厌恶。
对于别人的苦难冷眼旁观,在哪里都表现得像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却眼高于顶自以为比谁都精明,他这个非亲非故的堂弟,是如此的令人憎恨。
“库珀先生,”半晌,费惕开了口,“我妻子一向善良,从来不会欺负任何人,更不会冤枉别人,库珀夫人是她的好友,我想除了您,她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想抓住凶手的人。”
库珀活了大半辈子,骄傲了大半辈子,却再一次当众流出了脆弱的眼泪。
他不像先前那般失态,落寞地回到穆筝尸体旁,身形看上去有些佝偻,尽量放轻动作抱起她,声音疲惫地下令:“搜完身后,把人带去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