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个结果,合情合理。
可是那日的记者招待会,费兆兴却有意向大众隐瞒了费霄的真正死因,编造了一个无中生有的借口。
这不是费慎记忆里的二叔,二叔费兆兴,是与费霄一样生性宽厚的人。他无妻无子,对权利地位嗤之以鼻,唯一的爱好是收藏古玩。他曾经说过,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志向,是计划着找到没有战火的桃花源,开一家古玩店安稳度日。
可惜如今,费兆兴亲手选了与之背道而驰的路。
窗外景致一点点变得荒凉,费慎不知不觉沉了下脸,显得凝重。
双方碰面的地点,定在了靠近边境线的无人区。
无人区土壤极为贫瘠,河流干涸,青山塌裂,大量的辐射让这片土地唯剩暮气沉沉,肉眼可见的地方,皆是一片荒芜。
人口急需繁衍与有限资源之间的矛盾,依然是发生冲突的导火索,一场毁灭性的战争并没有带来反思,资源争夺甚至比上世纪更为残忍,各区之间早已势同水火,无法共存。
这样的处境下,若叫人发现费家公然出入柏苏,费兆兴恐怕不会太好受。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处较为偏僻,缺山少水,方圆几里基本看不见人影。
轿车停稳,临时充当司机的秦一舟,贴心为两人打开车门。
邵揽余下了车,身边没让保镖跟随,这位行事低调的商人,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费慎坐在原位,迟迟没有动。
邵揽余绕到他那边,拍了拍车顶,调侃道:“怎么,舍不得走了?”
费慎置若罔闻,自顾自凝视前方。
无人区的另一头,约莫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三四辆重型防弹车。只是车旁不见人影,车上亦没人下来,估计也在观察这边。
邵揽余完全不急,从容自若立于轿车边,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摸出风衣口袋里的笛子玩。
场面静止了好一会儿,对面一辆车门终于开了。
少顷,一袭灰衣的男人现身,他抬头不停张望,面色焦急地寻找什么。
费慎心下惊讶,连忙推门出去,没想到二叔竟然自己来了。
远远看见出现在对面的费慎,费兆兴怔愣半秒,脸上出现惊喜交加的表情,失了体态,不顾形象抬腿朝这边跑。
然而跑到半路,脚边尘土飞扬,一颗子弹切断了前进的路,满含警告的意味。
费兆兴急急停下,整个人向前一趔趄,费了老大的劲才稳住身形。
后面的随从们及时围了过来,无需下令,齐刷刷举枪对准同一个方向,提醒邵揽余不要轻举妄动。
费兆兴赶忙举手示意,喊道:“邵先生!我们和平谈判,这里不安全,请您赶紧让我家孩子回来!”
费慎心脏陡地捏紧,想跑回二叔身边,却被一只手攀住了肩膀,双腿登时无法动弹。
“刚才不急,这会儿怎么又急了。”邵揽余说。
费慎偏头,某人的手近在咫尺,腕上纱布已经拆掉,独留一道不算浅的咬痕。
邵揽余留意到他的眼神,淡淡说:“上次没咬过瘾,还想来一口?”
费慎确实有这想法,可是他不敢。
刚才那一枪足以证明,哪怕邵揽余身边一个人不带,在场也没谁能轻易伤到他。
费慎按捺住冲动,尽量平静说:“我二叔来了,你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哪怕猜不出邵揽余究竟想做什么,但联想到对方故意给他看新闻的行为,以及费兆兴的意外现身,多半是关于科谟首领选举方面的事情。
邵揽余笑了笑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自作聪明。”
对面费兆兴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主动让身边人卸了枪,再次恳求:“邵先生,让我家孩子回来吧——他还小,不经折腾!您别吓着他!”
“费首领,”边上秦一舟自发开口,扬声道,“让您准备的东西呢?”
闻言,费兆兴面上有了几分犹豫。
短暂的挣扎后,最终还是向旁边人吩咐了一句,后面呈上来一个蓝色袋子。
他伸手进去,在蓝色袋子里掏了掏,找出一样类似盒子的东西。
只是距离太远,费慎看不清具体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