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你一晚上了,你可终于来……”
瞳孔紧缩。
下一秒,一把明晃晃的小薄刀就插进了老先生的喉咙里。律权彦痉挛了几秒,随后“咚!”的一声,整个身躯像沙袋一样倒在了地板上。
汩汩鲜血逐渐蔓延开来。
一只黑亮的皮鞋踏了进来。男人全身被黑衣所包裹,下半张脸被黑口罩所罩住,眼睛被掩盖在墨镜后面,头发则被黑色头套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非常谨慎的作案人。
男人迈过面前的尸体,又转回来,在已经断了气的律权彦面前站定,微微倾身。戴着黑皮手套的指头轻轻一夹,就把小薄刀从脖子上抽了下来。
尸体上下一震,血点溅在男人锃亮的皮鞋上。
紧接着,男人又把手伸到了律权彦外套口袋里,似是在翻找着什么,但又好像没找到,于是便将尸体的外衣剥下来,把内侧的所有小口袋都翻了个遍。
最终,他好像拿出了什么小东西,腕子一转就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徐徐起身,在抬脚离开之前,微微回了一下头。
视线隔着屏幕,猛然相撞。
第九十六章人总有犯傻的时候
——他在看我。
赵柏霎时间心跳停了几秒,怔怔地看着录像中抬头回望监控探头的人。
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表情,更看不见对方被挡在漆黑墨镜后的眼睛,但不知为何,意识却在冥冥中向他传达了某种深埋于心底的讯号。
不可能的!赵柏一次又一次地默念道,简杨今早的行踪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从离开明月茶楼开始,他就根本没踏入过案发现场方圆一公里以内的任何地方。
所以,也许这只是身材气质相仿的人而已。赵柏阖了阖干涩的眼睛,按按太阳穴,毕竟,客观条件的限制是任何人都无法突破的,简杨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变不出来哆啦A梦的任意门。
直觉和既视感是不能拿来断案的。能够信任的,只有实打实的人证和物证。
目光再次移向屏幕。门口只剩下断了气的律权彦。当行凶者迈开步子欲从原路脱身时,走廊里突然传来瓷碗落地砸碎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袁小茜的尖叫声。
男人皱了皱眉,转身,而后果断走到落地窗旁,拧开窗框上的把手。
“哗啦”一声,窗边仅余一抹若有若无的剪影。
“那时候我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在整栋楼里乱叫乱跑。”一旁的袁小茜愧疚道,“所以最后基本上所有上早班的人都来过这层一次。没能帮警官们保护好现场,是我的过错。”
“没关系,愿意配合调查就已经为我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赵柏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还有一个问题,律夫人大概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们来之前她就到了。”袁小茜回答,“她和老板都在公司有休息室,所以偶尔会住在这里。夫人昨晚听说老板加班,就特地过来住了一晚,没想到……”
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随着的是男性低沉的轻咳声。赵柏一回头,就看见了正在摘手套的陈斌。
今天的陈斌一改之前的邋遢作风。白大褂扣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端端正正,脸庞擦得干干净净,就连曾经慵懒懈怠的眼睛,也被这一身行头衬托得神采奕奕。
“赵队,出来一下。”陈斌招呼道。
赵柏回了他一个“稍等”的眼神,然后转身,嘱咐宋佳把录像打包送到技术科,又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安排好工作后,他才把视线转向门边人,快步走出监控室。
“死因?”
“失血过多。”陈斌眉头紧锁,边走边道,“死者颈动脉有一道长约2厘米的刀伤。可以推测凶器为小型刀具,刃长不过5厘米,无护手。尸体其余部位未发现明显伤口,未发现虐待痕迹,室内未发现争斗痕迹。”
赵柏深吸了一口气:“一样?”
“对,一模一样。”陈斌顿了几秒,慎重道,“无论是行凶时的入刀角度,行刀速度,还是行凶前谨慎周密的准备工作,都与周玉曼的案件别无二致。作案人具有严密的逻辑思维、充足的犯罪经验、以及对刑事侦查的详尽了解。”
陈斌轻叹一声,摇摇头继续道:“懂反侦察的罪犯我见过不少,但是能像这样把警方调查的每一个重点都抓住,并对疑点加以掩饰或抹消的人,这座小城市里还真的不多。”
“所以说,赵三啊,”陈斌瞥了一眼赵柏,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你不是我知根知底的世交,我肯定要把你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赵柏却根本就没理会他这句玩笑,而是依旧绷着脸,思忖道:“这么说,嫌犯有可能是一名刑警,或者曾经做过刑事侦查方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