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夫子怔了半响,看着自己的徒儿,身体一软,重重的跪了下来,他是千夜昔日所尊敬的老师,但如今也不过是王子殿下的幕僚或说是奴仆,因为一个女人,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也日趋恶化。
是他在沙漠城堡中强行分开了她们,又是他站在利益的立场逼迫他封了司马菊仙为储妃,如今,他又再一次做了恶人,要那个女人以美色去留住人才。但不管千夜对他的怨恨到底有多深,他还是要做他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更要直言上谏。
“殿下,你也知道范蠡为挽救越国而将自己深爱的女人西施献给了吴王夫差的故事。如今我昕晔也面临着亡国之难,你身为昕晔国王子,又为何不能效仿范蠡?何况,晏紫姹并非殿下的正妻,又如何能辱没殿下之名?”
“倘若殿下真是十分喜欢这个女子,待我们战胜龙阙之兵后,亦可将她纳为侧室。但请殿下听老夫一言,现在战争还未结束。百姓生灵涂炭,我昕晔的子民就等着殿下打完这场胜仗,好还他们一个安乐的家园。于殿下来说,儿女私情与国家安危到底孰轻孰重?”
余夫子一番话说到最后,已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灼烈,因为他相信说完这番话后,千夜即使心中再怨恨。也一定会冷静下来想清楚。
为了这个国家,他必须得学会忍辱负重。
“殿下,你再想一想你的王妹小女王陛下吧,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为了坚守这个国家,她所承受的并不比你少。老夫承认,晏紫姹也的确是不一般的女子,她完全有资格做你未来的王后,但是,就是在做这个王后之前。她也要对我们昕晔国有所贡献……”
“哐啷……”余夫子的话还未说完。桌上的葫芦木偶已被掀了一地,而千夜却禁不住将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余夫子抬头,见他面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渍,霎时骇然一惊,立刻起了身。去扶住千夜的身体,半是自责半是劝慰道:“夜儿,别生为师的气,为师也是为大局着想,为昕晔国的子民着想……”
他叹息一声,又道:“夜儿,算为师求你了……你想要的,为师也能帮你得到……”
“今天是你在熏炉里加了催情香?”千夜忽然间沉声问。
当他的手抚在那一张脸颊上时。他便已有七八分猜到这个自称晏雨兮的女御医就是她了,但是。他心里还是会有惶惑,会有疑虑,直到她伏在他的膝上流出苦涩的眼泪,他的心也为之一恸,那一刻,他的确想拥有她,可他没想到她的回迎也是那般强烈,屋里的熏香让他们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迷离而疯狂。
她离开房间后,他也清醒了过来,方才觉察中熏香味的不对劲。
他所住的房间,除了她,便只有他的老师余夫子进来过。
熏炉他自己没有碰,那就一定是余夫子动了手脚。
“是。”余夫子承认的回答,“但若非你们二人情难自控,催情香根本也起不了作用。夜儿,为师也只是想验证一下,她是否还站在你这一边,心是否还属于你?”
“在所有预言家的传言里,不是说谁得她心便可得天下么?为师虽不太信这些预言,但是,也要做到万无一失,倘若她的心已向着华吟澈,那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打着你的如意算盘吗?夫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本王也成了你算计在内的棋子?”千夜的脸上满是苦涩的讥笑,他抬起手来,缓缓的将余夫子推到了一边。
余夫子的脸上也满是痛苦和愧意,对自己的徒弟,他除了教导就是逼迫,还从未有过一句关心。
“殿下——”一声轻唤却又欲言又止,他看见他已不耐烦的挥起了衣袖。
“你出去吧!本王累了,不想再看见你!”微黯的灯光照出他一脸的忧伤,还有一分威严的断决之意。
“殿下,你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她来帮你看看?”
他顿了一会儿,果断的拒绝:“不必——你先出去!”
他已越来越远的拉开了师徒之间的距离。余夫子黯然低头:“那老夫告退,愿殿下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