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忠一愣,这才想到刚刚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的冒失,脸上也不由的升起一丝赧色,而一旁的方安赶紧出来说道:&ldo;哈哈…袁大人,不是我说你,刚刚沈老爷都说了那位夫人是沈家亲眷,这…自然就是姓沈了嘛,哈哈…不过沈老爷。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袁大人这些日子有多累了,这才一时没有注意到口下,我相信你也不会如此追究吧,咱们不是说要去吃饭嘛,要不咱们这就去吧,哈哈…&rdo;
&ldo;是吗?原来是姓沈…&rdo;袁子忠嘴角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冲着沈存中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ldo;真是对不住,沈老爷…因为刚刚那名…夫人跟在下半年多前失踪的…妹妹身型非常的相似,袁某方才才一时心急多有冒犯…还望您多多海涵。&rdo;
见袁子忠态度甚是诚恳,沈存中的脸色才复又恢复了之前的一派微笑儒雅。他忙虚扶了袁子忠一把道:&ldo;原来如此,亲人失踪却是人之大痛,想必袁大人当时定是担忧不已,见到相似的人当然会在激动之下一时错认,沈某自当谅解,毕竟这天底下相似的人还真是挺多的。&rdo;
虽然不知道袁子忠的话是不是借口,不过既然有了这个梯子,沈存中自然也乐意顺着往下走,毕竟因为这次的事情,以后沈家和军中的交往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沈存中也没有继续摆着脸色,而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和众人谈说起来。这,就是大家世族的生存法则。
只不过,在下意识间,沈存中并没有解释袁子忠刚刚的误解,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李月兰会和这个袁校尉有什么瓜葛。
而这厢边李月兰一回到沈家的别院,顾不得于雪的疑惑,便立刻开始收拾东西。现在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lso;逃&rso;!
立刻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立刻逃离那个男人的身边,立刻逃离那个自己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前世悲剧!
&ldo;月兰,你干什么呀?&rdo;望着李月兰忙碌的拾掇着东西,一张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于雪打发沈荣去洗澡后,便一把走到李月兰的身边,将她手中忙乱的东西一把抢了过来,然后大声说道。
&ldo;从那天咱们去了州府回来,你就开始不对劲儿,今天更是…&rdo;于雪冲着她抖了抖手里的东西,&ldo;更是一回来就收拾东西要回去,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今天根本就没有病是不是?你这两次的异常,每一次你都像现在这样的害怕,惊恐,像是要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谁一样。对,你在害怕,你是在逃避谁!是谁呢?你要逃离谁?&rdo;
于雪自言自语的得出了这个结论。伸手抓住李月兰不由自主颤动着的肩膀,急声问道,可李月兰却依旧沉默不语。
&ldo;让我想想,我想想…这两次,这两次…我们见到的共同的陌生人有…不是方大人,那天我们进州府的时候,你很正常,那么…是他!是那个校尉对不对,你在逃避的人,是那个校尉对不对?!&rdo;像是断掉的珠子重新被穿合成一整条项链,于雪陡然之间串起了所有的线索,然后冲着李月兰追问道。
而李月兰依旧沉默,&ldo;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怕他?我们跟他之前压根儿就不认识啊?&rdo;于雪疑惑地问道。
李月兰突然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一把推开了阻在她身前的于雪,从她的手中抢过刚刚被抢去的衣物,&ldo;够了,不要再说了!小雪,现在沈荣平安了,那么我来这儿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接下来有沈荣他们陪着你,我也很放心。我一会儿就走,你帮我问问沈家是否有马车可以现在送我回余杭,如果没有,我就直接去城里雇了,其他的你就不要多烦心的。另外帮我跟沈老爷告声辞,就说我有急事要回余杭。&rdo;
说完李月兰便利落地将最后一件衣物放进了包袱里,系上背带,拎了包袱便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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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第一百零五章追
在于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月兰已经背着包袱走到了门口,于雪回过神赶忙冲上前道:&ldo;月兰,你疯啦,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不能一个人回余杭啊。好了,你先冷静一点儿,我们大家都冷静一点儿,我们先坐下来慢慢商量…&rdo;
但还不等于雪说完,李月兰便已经推开她,拉开门向门外走去,于雪见李月兰如此坚决,无奈之下只得道:&ldo;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去帮你问沈家有没有马车送你回余杭,至少让沈家的人陪你回去,不然这一路上你让我怎么放心呢?&rdo;
李月兰看了一眼于雪,依旧沉默着,但也不再向外走去。于雪见状,偷偷的送了一口气,接连又安抚了李月兰几句,这才拎上裙角飞快地向门外跑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回廊见的于雪,李月兰的目光闪过一片幽暗。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她伸手紧紧了肩上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于雪离开的回廊,然后转头朝着别院的后门走去。
而此时宜城最大的酒楼--福来酒楼的一个雅间里,却是一片的谈笑风生。由于人还没有到齐,沈存中便先让小二上了酒水,和众人推杯换盏起来。喝的众将士和方安等人都是满面的红光。
而席间,唯一一个可以用心不在焉来形容的,可以说就是袁子忠了,他一杯杯的喝着手中的就,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的放松和笑意。
&ldo;哎,袁大人,你也别光顾着喝闷酒嘛,要不,咱们一会儿去春风阁乐一乐,那儿的姑娘保准能让您身心放松,一解疲乏的。来,来,咱们一起喝,一起喝…&rdo;几杯黄汤下肚,方安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着卷起来,他见袁子忠自来后便一声不吭地坐在窗边的角落里一个人喝着闷酒,以为他这是对刚刚县衙后堂的那位夫人有些意思,还是念念不忘,这才打趣的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沈存中的眼中便快速的闪过一丝幽暗,不过也快速的没有任何人发觉。而袁子忠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继续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手中的酒。
半年多了,准确一点,十个月零二十天,自从李月兰失踪以后,袁子忠才发现日子是那样的难熬。
每一天,他都像是个绝望的赌徒,抱持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在悬崖边上苦苦支撑,而很多时候,他这个赌徒却不确定自己抱持着的最后希望到底是什么。
一切,都从那一天,他在房中发现空荡荡的梳妆盒后,变得不同了。他一边乞求着一切都不是早有预谋的背叛,一边却希望她可以安然无恙的在某个地方生活着。
可是就是这样的不确定,这样的矛盾,在这十个多月里,一寸寸地折磨着他的心,让他时刻都处在一份患得患失的卑微祈求之中。
所以,在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便越来越无辜危险,在他战场杀敌的时候,也越来越勇猛无惧。那一刻,他唯一所祈求的便是,他能够追随她死亡的脚步,然后彻底停止这段无止尽的绝望希望,至少,一切都依旧是那么纯洁美好,没有沾染半点的预谋背叛。
是的,他不愿意相信,李月兰的失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大骗局,一如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李月兰这么做的原因。
而今天,那个相似的身型,给了他太多太多的冲击,和再一次的希望失望。即便,他的心中依旧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没有认错,那个日夜相伴,相濡以沫了将近一年的身影,自己不会认错。但就像沈存中说的,世上的人相似的太多,更何况沈存中没有任何理由会欺骗自己。
所以,袁子忠一杯杯的喝着手中的酒,此刻的他最需要的便是这杯中之物,可以让他短暂地逃避那一直被压抑,此刻却翻天蹈海而来的心痛和思念。
而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ldo;十一表哥…&rdo;于雪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掩饰的惊慌,但在随后而至的沈荣的拉扯下,这才看到雅间内满满的人群,连忙随着沈荣见礼。
沈存中笑着让他们不必多礼,也赶快安排了两夫妻坐了下来,接着便领着沈荣开始一杯杯地冲着众人敬酒,而一旁没有机会开口的于雪脸上的焦急却是越来越明显。
直到小二将菜品一一上齐,沈存中才带着沈荣回到了座位,而于雪顾不得沈荣频频的眼色,走到沈存中面前低声道:&ldo;不好了,十一表哥,我表姐她…&rdo;
而还未待于雪说完,一直坐在窗边默默喝着酒的袁子忠突然站了起来,让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他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某一点,不敢置信,惊喜,焦急等等的情绪一一从他的脸上划过,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见他踏上临窗的窗台,飞身一跃便跳了下去,顿时引得众人惊声一呼。
众人立马冲到了窗边,只见袁子忠安然地跃了下去,幸好他们选的雅间只是在二楼。虚惊一场的众人,立时又回到了桌边,继续吃喝起来,而这时沈荣和于雪也推着沈存中来到了窗边,只见酒楼下人群熙熙攘攘,已然不见袁子忠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