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江桐定会被他们打死,江老太太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儿去死。
遂下定主意,豁出去了替他做主。
“孙儿不识时务!”
“我这个祖母,替他做主!”
卫凌微微一怔。
江老太太走到卫凌面前,一字一句认真道:“这孩子幼失双亲,无人倚仗,我这个老婆子既是他的嫡亲长辈,便可替他做主放妻,放妻书我来写下,你们让他按下手印,便可拿去官府换籍。”
此话一出,众人皆愕然。
但回过头来,不由对江老太太的主意生出些敬意。自古婚事,都是父母做主,和离亦使然,江桐幼失怙恃,祖母确实可劳代。
“那笔来。”
江老太太说道,福叔立刻眼疾手快地再次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江老太太洋洋洒洒写下一纸放妻书,末了,她搁下笔,红着眼睛对江桐道:“孙儿,你可千万别怨祖母。”
在孙儿的命面前,这是她没办法的办法了。
亦时最后的一步棋。
江桐眉眼冷厉,锋芒尽显。
牙关咬得唇角都裂开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活脱脱像只要吞人的野兽,瞳孔沉得快滴下墨来。
若不是被人按着,真怕他暴起发疯。
江老太太写的放妻书很快被搁在桌案上。
卫峥一个眼神示意,那群卫兵便按着江桐,拿着他的手去按那桌上的朱砂印泥。
江桐拼命挣扎,浑身像是灼了团火,发了疯地抗拒。
“不要——”
“不要——”
可纵使他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敌不过一群人的重压,拇指沾着印泥的那一刻,更像是触了电一般拼命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强硬地压在了宣纸的空白处,落下了朱红的指印。
一切,在那一刻。
尘埃落定。
唯余江桐发了疯的嘶吼。
悲恸欲绝的嚎叫。
肝肠寸断、莫过于此。
卫凌走过来,取过那张纸,垂眸看完后,满意地颔了颔首,收于怀中。
走过江老太太身边时,顿住脚步同她道:
“江老太太,珍重身子。”
辞别江老太太,一行人收了队。
潇洒离开。
堂外暮雨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