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地儿这么荒僻,随便在哪儿挖个坑都能埋,不比直接丢井里强?
看着岑暨清癯沉峻的侧脸,燕宁眉梢微挑还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就此噤声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收敛怒容开始专心分析案件。
也是,这年头能在官场上混的个个心思深着呢,特别还有皇室宗亲这层身份加持,那可不得深沉似海心眼儿多的跟罗筛似的?
如果方才是从伤痕上推断是熟人作案,那现在岑暨就是在用事实进行分析。
他沉吟片刻,突然抬眸:“苏县令,近段时间澧县天气如何?”
“啊?”
苏县令愣了一下,回想片刻:“近半月来虽然偶有阴天,但不曾下雨。”
今晚算是例外,毕竟都憋了大半个月了,可不得一次性下个畅快么。
沈景淮在旁边听了半天,隐约能明白岑暨这么问的意思,忍不住颦眉:“既非避雨,又非顺路,那。。。”
“若是有人相约在此会面,那就算本不顺路,也能顺路。”
岑暨淡声接话。
是啊,要是是凶手约他在此见面,而后又起歹心杀人然后抛尸入井,那死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就有了么,正好也对上了后脑勺上的伤口是熟人作案,
毕竟都约见面了,那事前肯定是认识。
众人脑中隐约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死者来破庙赴约,因为两人相熟,所以死者对凶手并没有什么防备,结果凶手却趁死者转身的时候突然暴起杀人,为了掩盖杀人真相,干脆将死者抛入后院枯井,而后匆匆离开。
这番推断合情合理,并找不出什么错漏。
“死者身上并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属于一击毙命。”
燕宁突然出声补充:“死者后背与腿后侧有不少擦伤,脚踝处与大臂上部有淤青,从皮下淤青和出血程度来看,应该都是死后伤,合理怀疑是死者死亡之后凶手在抛尸过程中大力拖拽摩擦形成。”
“而且从死者的裤腿以及衣领里都发现了有枯草,跟前堂地上的枯草一般无二,合理推断前堂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没有挣扎搏斗,那就纯属出其不意了,估计死者自己都没想到凶手会突然行凶,以至于没有一丝防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方才岑暨的推断没有错。
苏县令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那下官立马就叫人去排查死者生前所接触过的人,看有没有与死者关系不睦有矛盾的。”
杀人左右逃不过仇杀情杀激情杀人这几种原因,一般来说如果是熟人作案的话,那行凶者多半是与死者有什么过节。
而且从一击毙命而后抛尸这行径来看,只怕行凶者胆量还颇大,毕竟杀人可不是杀猪,不是手起刀落就完了的事儿。
死者既然能来破庙赴约,那想必两人关系应该是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凶手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翻脸要置人于死地。
幸好已经知道死者身份,这样排查起来倒还省了不少事儿。
只是十年寒窗苦读本就不易,既然能成举人想必也是吃了苦的,眼看春闱在即,若是能争点气一举中榜成了进士,或是才气大发得陛下亲眼直接当个状元榜眼什么的,那往后还不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人若活着,一切就有可能,可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就都是水月镜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苏县令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过来的,算是大龄入仕,知道这年头读书人的不容易,说十年那都算少了的,读书读到头发花白都没捞到一两个功名的大有人在,眼看死的是位举子,他不由也颇为唏嘘。
“等等,”见苏县令即刻就要唤人,燕宁赶紧将他叫住。
“怎么了?”
苏县令疑惑问:“燕姑娘可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