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脚步一顿,然后看向前面衣衫翻飞的姑娘,越是与她在一起,就越是觉得她像是一个谜。尤其是离开了厉家庄之后,他心中总是隐隐觉得现在的厉胜男,与以前的那个厉胜男,不一样了。眉目间依稀可见以往的倔强,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坚韧,一种不屈不挠的坚韧。大概是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只有他们二人的原因,她此时身上多了几分柔情,少了几分以往的冷清之感。她这样的转变,他很乐见,但其中的缘由,他却是猜不透。厉胜男径自走着,却没见莫逆跟上,回头一看,他正站在原地,眸中带着几分探究看着她。她秀眉扬起,“莫逆,你还愣着做什么?”莫逆见她回头,干脆站定了,摊手,露齿笑道:“你说我愣着做什么?”厉胜男见他的模样,朝他翻眼,然后转身继续走着。沙滩上有着各式各样的贝壳,她姑娘今个儿到了目的地,心情颇好,于是便童心大起地一边走一边捡了许多贝壳揣在怀中。莫逆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举动,也不由得失笑。只是,蓦地,周遭一阵空气波动,便有十几支细针射向厉胜男。莫逆神色一变,移形换位,人已至厉胜男跟前,左手折扇打开,挡去几根细针,右手环着厉胜男的腰身直直往后退。厉胜男揣在怀中的贝壳散落了一地,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一人已攻至她跟莫逆跟前,“莫逆,你放开我。”莫逆正待要放手,忽然右侧一人使剑斜刺出来,风声强劲,来势迅疾,剑未到,剑气已逼人眉睫。莫逆只得又抱紧厉胜男,一个转身,身法虽然轻灵快速,但肩膀的衣衫已是被划破。厉胜男初始以为来者只有两人,谁知竟是不止。她心中暗惊,她分明记得当日在火焰岛上之时,只有叔婆阿英和她的儿子厉盼归,但此时这里几人都不是他们,而且武功身法似曾相识,但却与厉家武功没有丝毫的干系。莫逆抱着厉胜男推开,手腕陡翻,剑眉微拧:“来者何人?”来的人共有三个,每个人的武功均是不弱。若是刚才他与厉胜男稍有不慎,早已命丧黄泉。“这你无须知晓!”来者声音冰冷无情,随即又看向厉胜男,“主公要你随我们回去。”厉胜男闻言,一阵错愕,然后朝他们冷笑道:“若是我不呢?”来人冷哼一声,说道:“那就休怪我们无情!”厉胜男闻言,亦是抽出双剑,“那你们就一起上罢!”省得她一个个去收拾!西门牧野亦是想得到厉家藏于海岛之上的武学秘籍,见她迟迟未回去复命,想必是已经找人盯上她了。她心中一阵暗恼,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怪只怪自个儿之前一直在纠结着那些过去之事,过于大意才会让这几人无声无息地跟踪而来。那三人交换了一个视线,只见一人退至他们身后拿出笛子,凑至唇边。其中二人全身戒备,方才说话那人又说道:“厉胜男,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厉胜男闻言,看向莫逆。只见莫逆一双眸看向她,目光深邃。她抿了抿唇,问道:“莫逆,你会不会后悔?”莫逆剑眉扬起,笑道:“我早已说过,不后悔的。”她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好。”如果他们二人不敌,那就是命了。但是可惜,她厉胜男从来不信命!厉胜男话音未落,便已飞身上去与那两人相斗。一时间,在夕阳中的海岛刀光剑影。蓦地,一阵笛声响起,初始厉胜男还未有什么感觉。而莫逆则与另外一人缠斗着,显然处于上风。她见状,心中一安,愈加专心对付眼前的黑衣人。只是忽然,她腹中痛如刀绞。一个不经意,竟被对方一剑刺伤了胳膊。“胜男!”莫逆见状,想抽身去助她,但却被跟前的黑衣人缠得无法分身,不由得心急如焚。此时,听得笛声愈来愈强,厉胜男腹中更是痛苦万状,但仍勉力对敌。莫逆见状,手中折扇收回,再打开,几根细如毛发的针直刺对方,那黑衣人神色一惊,一个后仰。而此时莫逆已得先机,还未待那黑衣人站定,另一只手出掌,掌风凌厉,刚好打上那黑衣人的膻中穴,那黑衣人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来。莫逆眼睛一眯,扇柄又飞出一针,速度之快,还未待黑衣人有所反应,便已没入黑衣人的眉间。莫逆飞身回厉胜男身边,为她挡去攻势,问道:“胜男,感觉怎样了?”厉胜男被他护在背后,强忍腹中之痛,虚弱地说道:“莫逆,把那吹笛之人杀了!”只要笛声不响,她就不会痛。莫逆闻言,他是学医之人,怎会不知道用乐声来控制的东西会是什么。笛声越来越急,而眼前黑衣人的攻势也越来越猛。莫逆咬咬牙,心中已有决定,头也不回地问道:“胜男,我去制服那吹笛之人,你可能支撑?”厉胜男深吸一口气,应道:“能!”西门牧野本意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命还握在他手中,要她识相点。但厉胜男从来都不是识相之人,如果西门牧野想借此来控制她,那便是大错特错了。她宁愿两败俱伤,也不会让他如愿。否则,他下一个要杀的人,肯定是莫逆。她决定与莫逆在一起的那天,已与自己说了一定要用她最大的能力保住他的。此时如果莫逆不先去杀了那吹笛之人,还得分心顾着她,他们两人绝无生路。而且只要莫逆前去与那人打斗,笛声一停,她绝对有能力跟前的黑衣人盘旋到底!这几人,绝对不能活着离开!不仅是因为莫逆,她的叔婆和叔叔厉盼归都在这座海岛生活,这一世,她绝不允任何人去扰了他们的平静!三尸脑神丹火焰岛的月色很美好,整座岛在月光下,变得朦胧。而在林间,有着高高低低的萤光。厉胜男正被莫逆横抱在怀中,在岛上的林间穿梭着,没一会儿,他们便停在一个的小湖边。厉胜男碰了碰他的肩膀,“莫逆,你可以将我放下了。”莫逆闻言并未将她放下,只听得他语气持平,“胜男,你体内的……是蛊毒。”体内之毒若一直未引发,中了蛊毒之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但一旦引发,若不解毒,中毒之人若不想死,只能受制于人。只见莫逆在湖边找到一块大石坐下人,但仍未放下厉胜男。厉胜男听到莫逆的话,一怔,红唇淡抿。她知道西门牧野手中有三尸脑神丹,可让人受制于他,但她却不知这三尸脑神丹是蛊毒。莫逆俯首,见她神情有些怔愣,又是低叹。但他修长的指却是在撩开她的衣裳。肩膀的一阵疼痛让厉胜男回神,她轻轻地倒吸一口气。暴露在空气中白玉似的肩膀缩了缩。莫逆见她如此反应,一只大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声音温柔,“乖,你忍忍,让我看看你肩膀的伤。”听着他像是在哄小孩般的口气,她又是一怔,然后额抵着他的肩胛。鼻端尽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与莫逆一起后,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影响着。莫逆就像是一把温火,将她以往冰封了的心慢慢地融化着,让她在他跟前,不自觉地变成水,然后慢慢地开始有了热度。总觉得,只要这样和他在一起,过去的伤痛和委屈仿佛一下子离她好远,远得让她不想再去回忆。但是血海深仇,她不可能不报。幸好,莫逆不是普通人,他总能接受关于她的一切。她的肩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莫逆看着那白玉肩膀颜色一浅一深的伤口,剑眉拧紧。自从与她一起后,所谓的太平日子早与他绝缘。从方才那几个黑衣人出现至今,他心中疑问重重,但眼前的姑娘还未有要解释的打算。他自腰间摸出一瓶药粉,小心地洒在她的肩膀。她肩膀一阵剧烈的刺痛,她肩膀不自觉地又缩了一下,但却并未喊疼。